《尘与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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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姐，那您……”。
按照跟方愈约定好的时候，夜深十分，我跟小唐谎称解手，溜出营外，方愈跟沉香已经等在荒郊野外之地，汇合之后，不作他想，只是照着当初的计划，马不停蹄的朝路上奔赴而去。
“您记得上次我说过的望云山吗？据闻，整个王朝之中，但凡看江景最美，应是当陵江莫属，可若是看夕阳最美，当属望云山巅。”
“应是有。”
“我要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，秦染虽不是将才，可却善算用兵，江欲晚器重，他方才有升天可得，但你也该知晓，秦染并不甘心位于人下。在朝为官，方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，他虽跟得是个铁马热血的将军，可江欲晚也是在争天下，难保他日不会问鼎九五。
“殿后候着。”李哲态度不容置疑，老太监不甘的退到一边，念念道：“奴才再一旁候着，皇上长话短说。”
也因着我并未有太多取舍之心，亦会看清他人心思，算计精准，就似当下，我却不得不为自己一算再算，若是中山之地无需征战便得解决，似乎也更好让我趁虚而离，只不过，我却仍旧有些提心吊胆，毕竟对手是江欲晚，这一谋，如何算，都是险。
我定了定，侧头看她微笑：“能走出长门宫的那一日，便是我看着这座皇宫灰飞烟灭，火烧连宅之时，或许我还有机会见到李哲，然后跟他说几句话。”
“娘娘，到了。”
待人走净，我问曹潜：“可是照着我字条上吩咐的去做？看你多耽搁了几日，应是我那一招奏效了。”
身后的孔裔依旧沉默，许是我是他这一生所见，最恬不知耻，厚颜无尊的女子了。可我从来不是个被欺负的角色，自问我平日里心平如水，可心里也是有自己打算的。
孔裔立在我面前，动也未动，我纳罕，反问：“你还有事吗？”
我点头，反问：“何时可再见方愈沉香？”
再抬眼之际，见江欲晚已等在宫门口，旁有孔裔挑灯，淡淡微光，晃出他风吹衣袂飘的翩然风姿，可我却感到，从这吞人心神的宫中出去，便是又入了一个吸魂猎魄的洞穴里去，又哪里有差？
于是日日过去，长门宫依旧死寂而幽怨，余妃和身边几个宫妇焦头烂额，坐立不安，其余的人似乎也感染了恐慌，每日早早醒来，很晚才睡下。
“那便走吧。”
小唐嬉笑：“怕啥，男人最爱的，除了江山不就是女人嘛。”
晚饭过后，江欲晚饮茶读书，我坐在他身侧，翻先生手记。
那样慈祥的父亲，那样玉树临风的哥哥，尸首分家，挂在城楼上，随风摇摇欲坠的样子，我不敢想，也不愿再想下去。
“再美轮美奂，也不过是口冰冷的棺材罢了，看看则罢。”
可到最后，真真坐在九鼎宝座的人，便是踏着这些鲜血尸身一路而来，等到功成名就，等到江山如画，还有谁会想到，沙场黄土之中，究竟埋了哪些人，姓甚名谁，而那些国泰民安，安居乐业，又与他们何干？
曹恚终究还是没能赶到，答案无外乎两种，一是叛，二是死。而当下唯有曹潜处境最难，他抱头倚着树发呆，目无焦点，像是已经痴了。
沉香笑笑，把马匹上的另一件棉衣披到我身上：“小姐这般心思缜密不做将军真是浪费了，虽然苦了些，可毕竟是逃了出来，您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，好日子就在后面呢。”
大门全开，里面列队涌出一对持盾轻骑，而后跟的是弓箭手，团团将我们围在其中，水泄不通。而后从城中走出几人，人影晃动，越来越近，直到近至跟前，我方才看得清楚。
接下来所有人都捡起地上的东西，像是追打偷了肉骨头的野狗，拼尽力气，竭尽侮辱之能事，仿佛想将我淹没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我抬头，见城门上方，赫然三个大字，徐庄县。
“东躲西藏显然也不可能，唯一一条路就是破阵而出，可这般，便是做你死我活的打算，能活下来的人，只能万里出一。我……”话说不出口，我已经问不出他到底后悔与否，用这些曾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性命换我一条命，更不能说出我还可以清偿他付出的代价，让他无须顾忌我的安危，此时此刻，我已然词穷，说再多都是矫情。
我目视孔裔，嘴角含笑：“孔副将莫怕，你家将军的心窍，比起女子心海底针般细密精准，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，你何须担心当初毁婚让他痛苦不堪的罪妇，会让你这天上无两地下无双的将军大人迷失方向呢不知所为呢？许是他的心思，你还没有看透，若是真的看不透又猜不着，不如向你们那神算的秦先生求救，也不迟。”
“沉香，我一定得去，不管秦染那一番话，到底是不是江欲晚的意思，我都必须去。”
按照跟方愈约定好的时候，夜深十分，我跟小唐谎称解手，溜出营外，方愈跟沉香已经等在荒郊野外之地，汇合之后，不作他想，只是照着当初的计划，马不停蹄的朝路上奔赴而去。
“您记得上次我说过的望云山吗？据闻，整个王朝之中，但凡看江景最美，应是当陵江莫属，可若是看夕阳最美，当属望云山巅。”
“应是有。”
“我要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，秦染虽不是将才，可却善算用兵，江欲晚器重，他方才有升天可得，但你也该知晓，秦染并不甘心位于人下。在朝为官，方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，他虽跟得是个铁马热血的将军，可江欲晚也是在争天下，难保他日不会问鼎九五。
“殿后候着。”李哲态度不容置疑，老太监不甘的退到一边，念念道：“奴才再一旁候着，皇上长话短说。”
也因着我并未有太多取舍之心，亦会看清他人心思，算计精准，就似当下，我却不得不为自己一算再算，若是中山之地无需征战便得解决，似乎也更好让我趁虚而离，只不过，我却仍旧有些提心吊胆，毕竟对手是江欲晚，这一谋，如何算，都是险。
我定了定，侧头看她微笑：“能走出长门宫的那一日，便是我看着这座皇宫灰飞烟灭，火烧连宅之时，或许我还有机会见到李哲，然后跟他说几句话。”
“娘娘，到了。”
待人走净，我问曹潜：“可是照着我字条上吩咐的去做？看你多耽搁了几日，应是我那一招奏效了。”
身后的孔裔依旧沉默，许是我是他这一生所见，最恬不知耻，厚颜无尊的女子了。可我从来不是个被欺负的角色，自问我平日里心平如水，可心里也是有自己打算的。
孔裔立在我面前，动也未动，我纳罕，反问：“你还有事吗？”
我点头，反问：“何时可再见方愈沉香？”
再抬眼之际，见江欲晚已等在宫门口，旁有孔裔挑灯，淡淡微光，晃出他风吹衣袂飘的翩然风姿，可我却感到，从这吞人心神的宫中出去，便是又入了一个吸魂猎魄的洞穴里去，又哪里有差？
于是日日过去，长门宫依旧死寂而幽怨，余妃和身边几个宫妇焦头烂额，坐立不安，其余的人似乎也感染了恐慌，每日早早醒来，很晚才睡下。
“那便走吧。”
小唐嬉笑：“怕啥，男人最爱的，除了江山不就是女人嘛。”
晚饭过后，江欲晚饮茶读书，我坐在他身侧，翻先生手记。
那样慈祥的父亲，那样玉树临风的哥哥，尸首分家，挂在城楼上，随风摇摇欲坠的样子，我不敢想，也不愿再想下去。
“再美轮美奂，也不过是口冰冷的棺材罢了，看看则罢。”
可到最后，真真坐在九鼎宝座的人，便是踏着这些鲜血尸身一路而来，等到功成名就，等到江山如画，还有谁会想到，沙场黄土之中，究竟埋了哪些人，姓甚名谁，而那些国泰民安，安居乐业，又与他们何干？
曹恚终究还是没能赶到，答案无外乎两种，一是叛，二是死。而当下唯有曹潜处境最难，他抱头倚着树发呆，目无焦点，像是已经痴了。
沉香笑笑，把马匹上的另一件棉衣披到我身上：“小姐这般心思缜密不做将军真是浪费了，虽然苦了些，可毕竟是逃了出来，您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，好日子就在后面呢。”
大门全开，里面列队涌出一对持盾轻骑，而后跟的是弓箭手，团团将我们围在其中，水泄不通。而后从城中走出几人，人影晃动，越来越近，直到近至跟前，我方才看得清楚。
接下来所有人都捡起地上的东西，像是追打偷了肉骨头的野狗，拼尽力气，竭尽侮辱之能事，仿佛想将我淹没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我抬头，见城门上方，赫然三个大字，徐庄县。
“东躲西藏显然也不可能，唯一一条路就是破阵而出，可这般，便是做你死我活的打算，能活下来的人，只能万里出一。我……”话说不出口，我已经问不出他到底后悔与否，用这些曾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性命换我一条命，更不能说出我还可以清偿他付出的代价，让他无须顾忌我的安危，此时此刻，我已然词穷，说再多都是矫情。
我目视孔裔，嘴角含笑：“孔副将莫怕，你家将军的心窍，比起女子心海底针般细密精准，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，你何须担心当初毁婚让他痛苦不堪的罪妇，会让你这天上无两地下无双的将军大人迷失方向呢不知所为呢？许是他的心思，你还没有看透，若是真的看不透又猜不着，不如向你们那神算的秦先生求救，也不迟。”
“沉香，我一定得去，不管秦染那一番话，到底是不是江欲晚的意思，我都必须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