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工记忆_伊朵美业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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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森工记忆》

 费力拉下盖住脑门的斗篷,及腰的发被压的太久,有些微微乱,桃华揪着嗓子先咳嗽一声,代表她要过去了。。

  着青衣的少年抬头,神情很是天真无害,面貌越发让桃华觉得眼熟,语气老实道:“下仙在桃花坞周遭走了两圈,发现靠近西北门边的结界底下裂了一条缝隙,我是从缝隙里闪进来的。”语罢小心温存的望桃华一眼,双手扯着衣襟又将头低下去,只露一截白皙的脖子出来。

  第二日金乌之光大盛,极适合办百花盛会,桃华抓着委地长发起身,抬眼看了看敞开的窗子,打个哈欠,又看了一眼稳悬当空的日头,这才发现她睡过头了。

  她沉着声一一数了,“您打从轩山回来后便没出过门。”

  这踏马不是星归的宫殿啊。

  桃华扶额坐在小轩窗旁,对着哭闹不止满地打滚的鱼丸,甚是苦恼。

  流封颔首应了。桃华越过重重书山凑到初微身边,看他提笔绘就喜服的样式。
  回到初云天后,帝君命人连着给她熬了一个月的扶桑花汤,每天三碗从不间断,从那以后,她看到扶桑花就想吐,闻到扶桑花的香味就想如厕,一个月间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儿。

  俗的不能再俗的故事,桃华起码看了五个这样套路的小册子,听了却仍有些唏嘘,唏嘘完毕后,桃华终于认真考虑起她的处境来。

  她此生并不打算嫁人,孑然一身潇洒惯了,若无妄的话是真的,她八成要清苦一辈子。
  好少年自个儿憋了片刻,见她不为所动,果然继续说了下去,“马上要做帝后的人了还这样不端庄,你是真不怕三界众生的口水。帝君是这样同我说的,嗳,我觉得真真肉麻,无妄那样风流倜傥的人听了也得甘拜下风。”

  桃华遮在面上的手玄玄滑下,憋着的心酸可以用来表演胸口碎大石。作下的业障不是一时半会能还的清的,她已经死了一回,算是以命来赎罪,这一世还没能逃过口笔诛罚,时时被用作三界的反面教材。她拘了一捧心塞塞的泪珠子,叹口气伸手来取水壶。

  桃华从桌角拉个杯子到面前,预备用来倒水喝,随口道:“唔,一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果子狸。”
  她到底也没彻底弄懂,初微为何会收天资不足的她当弟子,依一个凡人的身份,做初微帝君的嫡传弟子,初云天的三把手,实在是抬举了。

  初微斜目看她一眼,随手取了把小刀,拿过桌上的一只苹果,从中间开始削皮,骨节分明的手前后翻转,缓缓道:“那是我一位故人的妹妹,许久不见了,前来叙叙旧罢了,并不是我的夫人。”

  如此干脆利落的一口否认,桃华一时语塞。接下来该怎么说,难道就这么算了?那可不成,他不承认不代表他没做过。换了副恶狠狠的神态,继续逼问:“你以为不承认便可以逃过责任?没可能,没有任何人能躲得过惩罚,犯下的过错总有一日要承担的,既然早承担晚承担都要承担,不妨你今日便认了,如此还能少些周折。”
  他举了绿油油的荷叶遮在少女头上,大雨浇湿他才上身的竹叶青长衫,水渍渐渐堆积起来。他轻揉她湿哒哒的脑袋,理一理她乱蓬蓬的头发,柔声道:“下雨天记得躲一躲,淋湿了是要生病的,你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,改天我给你找套合体的罢。”

  寄玉河是条有故事的河,河水是从远古的一座雪山上流下来的,据说这座山就是帝君降生的神山,但到底是不是真的,无从考究。等河水流到离桃花坞最近的这一段,温度已增高了许多,但还是比其他的河水要冷一些。所以,旁的河里都有小神仙游泳,独独寄玉河一年四季冷清的很。

  第二口气尚未来得及深吸,莲池深处忽的传来一阵衣衫婆娑之声,靠近池心处的荷叶渐次分开,闪出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缝儿。
  她也曾问过流封,流封说他暂时没想这些事,他只想一心做好手上的事情,让帝君更加倚重他。

  “你小徒弟暗恋你的事儿都已经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,我本来是不打算过问的,你也知我一向爱静,尤其不爱过问这些八卦,平常只是饮茶作画罢了,”恬不知耻的话叙完即刻切入正题,“那么作为出生入死的挚友,你是否该同我说一说,你跟你的小徒弟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那时桃华并未开始叫无妄老流氓,顶多觉得他有些厚脸皮,真正叫出老流氓这个无妄一生都不愿回顾的外号,是在距此许久之后。

  借了星归壳子的桃华恍然大悟道:“外边日头太大,星归的皮肤这般白皙细腻,出去了恐会被晒黑,我得好生将养着。”
  细碎的日光洒满桃花坞的每一寸土地,和风卷着初谢的花瓣去向远方,桃花潭上铺满了绯色落花,密密麻麻的不闪丁点缝隙,瞧不出波纹起伏的方向。

  还是说,瓷颜的话里半真半假,当年帝君逐她出初云天,与瓷颜当真有几分关系?

  墨色长发委地,额间金色图腾熠熠流转,一身白衣妥帖合身,正是桃华的好师父,初云天的一把手初微帝君。

  晓风拂过殿外的杨树顶梢,噼里啪啦一阵树叶互相摩擦之音,殿中寂静如人烟罕至的不周山,白裳的青年沉默不语,只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将她看着。

  小鱼精慢腾腾的朝初微身边挪,好在初微走的也是慢腾腾的,他的短胳膊短腿不至于追不上。待追着了神色淡然的青年帝君,小鱼精赶紧伸出爪子垫着脚牢牢扒住鱼篓,带着哭腔道:“我还是跟这位好看的哥哥走罢。”

  她停下步子,仅剩的一只手费力的在腰间摆弄,努力了半天也没将绸带系上。自打她只剩下一只手后,诸如系带子一类要用到两只手的事,一般都是棠玉帮她做的。
  没有天雷轰响,亦无翻天覆地的征兆,一代帝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陨落着,他不曾发出痛苦的叫声,也不曾刻意躲避原色光芒的笼罩,好像这场陨落是他等了许久才等来的。这场死亡,他赴的坦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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