旷野的风_魔女的拜访(月底求月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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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旷野的风》

 她此生并不打算嫁人,孑然一身潇洒惯了,若无妄的话是真的,她八成要清苦一辈子。。

  桃华庆幸她的腰足够柔软,能受得住眼下这个姿势,若再过些年,她的腰力老化了,帝君再想用这个姿势亲她,估摸得费点力气。她全身的重量皆担负在帝君的手臂上,如此困难的姿势下,帝君并未打算停止,反而吻得愈发用力,桃华快喘不过气来了。

  她止住喉间的笑,撑着腮作深深的思索状,“三界顶顶尊贵的帝君同我说,要什么都给我,那我可要好好的想一想,要个珍稀的玩意儿,譬如还魂丹之类的。”业火焚烧的噼啪声响在耳边,热浪一阵接着一阵,她终于想到什么似的直起腰,“要你娶我做帝后,如何?”

  探身从右上角的架子上取下一包瓜子,寻到纸包上的线头,她看也不看鱼丸,冷着声儿道:“自觉一些,面壁思过一个时辰,第一次且这样罚你,若有第二次,你想着是回思骨河还去旁的甚么地方,我总不会再管你。”

  之后毕阅便一路追杀她,据遇着过毕阅的神仙说,毕阅的武器是把金色的小剪刀,并不如兵器谱上记载的是一柄映日大刀。只有桃华漠然流泪,那他娘是根本不是武器,是她剪碎披风的那把剪刀,估摸毕阅要用她剪了披风的剪刀剪了她。

  也就是说,她的魂魄被困在凡界这个公主的身体里没法出去,术法不能使用,眼下只有两个法子可行,等仙界的人下来帮她,或是待哪日术法恢复了再自己回仙界,她没有术法,纵使到了凡界与仙界连着的结界处也没法进去。

  明明响在耳边,却好像隔了数里,遥远而不真切,隐约带着让人心惊的熟悉感。桃华惊愕的抬头,手边饱受磨难的茶盏终于啪嗒一声滚落地上,碎片溅了两尺远。面前的青年左不过二十左右年纪,面庞干净俊朗,一头墨色的发飒飒垂于两肩,色泽柔亮,一枚黑白相间的发冠戴的板正,干净如温润的玉石。棱角轮廓与初微有几分相像,尤其是眼睛,几乎一模一样,睫毛长的能垂下来。但细看又似乎完全不像。桃华张口小声道:“你……”顿了良久,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。
  初微是桃华心底永远的痛,忘不掉,触不得,他对瓷颜永远是不愠不火的,像个没感情的木头人,对她则有些脾气,会怒会恼,但,她以为的特别,其实只是他的随心随性,不愠不火的帝君才是真正的帝君。

  瓷骨举起酒盏笑对无妄,“神尊大人向来心善,下仙甚是钦佩,然帝君已逐了桃华出师门,她便不再是帝君的徒弟,何来最后尽一尽师徒情分之说?”

  帝君环臂护住踉跄不稳的瓷颜,牢牢将她护在身边,举起的凉月剑终于收起,靠放在脚边,自广袖中摸了颗修补元气的丹药,缓缓送入瓷颜口中。
  她拖着酸软无力的身子先回四海水君的仙邸,预备再看看季霖。等她回了桃花坞,下次还不知用甚么借口来看季霖,所以趁着现在还能看他,就多看几眼。

  桃华不动声色的垂下头去。帝君不知她已从瓷骨口中知晓真相,只以为她是紧张季霖的事,容色才会这样憔悴。她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,听话的点一点头,“嗯。”

  雨下的越发大,像是要把不周山淹了,少女站在菩提树下静静看着他,面无表情,像看一段寻常的风景。
  将青色绸带一圈一圈缠在鱼丸的发髻上,她突的冒出个想法,好奇的同鱼丸道:“你可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到思骨河的?”若他能记得一些甚么,她兴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将鱼丸抛弃在思骨河的人,没准能找到鱼丸的父母。

  瓷骨翻了翻微皱的衣袂,抬眼看向山洞外的雨幕,叹了口气道:“若我同你一般,只是个微末的神君,三界之事自然不要我过问。只可惜,为父是上神,肩上没来由的要多几顶担子。”他背过身,负手道:“魔族的几位魔君近来闹腾的厉害,老魔帝西去不过是最近的事,他们上跳下蹿的,无非是想赢得老魔帝的侧目,好坐上魔帝的位置。我避世许多年,若非情况危急,帝君不会唤我出来,可见魔界是要同仙界背水一战了,帝君孤身一人应付不来。”他将慈爱的目光放在青衣少年身上,语气颇有些得意,“你怎么还唤初微为帝君,我不是告诉过你,可唤他作姑父的么。”

  青衣小哥略有些自豪道:“上神说的没错,我家师尊是天地混沌初分后诞生的第一只精灵,三界皆称她为精灵之母。”
  抬目正视杜若,“所以,纵使你有千万般的不情愿,千万般的无可奈何,只要你不说出口,她永远不会理解,只会在心里一味怨着你,一味折磨自己,怨的久了,她就会想要忘记你。”

  瓷骨是向着帝君的,仙界的那些老顽固成群结队的来重华仙境寻他,想让他劝一劝帝君,尽早将桃华送走。他只当没听见,端坐在凉亭中,捧一本佛经看的专心,不时舔一舔指头,用力翻过一页,端的是好学严谨的模样。

  等到狂风止住,领头的骑兵再挑开马车的帘子看,装饰华美的马车内空空荡荡,太子同星归杳无踪迹,凭空蒸发了一般。
  她使劲捂住流血的伤口,一路小跑钻进万亩禾花田,一头扎进去,寻了个歇脚的凉亭,变出张吊床躺上去,闭目不言。

  桃华趁乱偷偷对青年挤眼,“还不快走,等下母后醒过来怕是要唤人抓你,天牢里头现在还关着一个呢,我可不想你也进去。”

  看完她的过往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,半柱香后,往生镜上的画面消失不见。帝君的面容照进镜子里,眉头紧锁,面上的心疼溢于言表。
  醒来是在初云天,初微的寝殿内。

  淡淡的青草香气扑面而来,流转萦绕着往桃华肺腑里钻,这是独属于初微的味道,旁人是不会有的。她这才相信,眼前站着的,正是瓷颜强迫她离开的男子,她俩上一刻还为了这个男子谈判来着。

  本打算离开的青年靠在他妹妹身侧,素日里平淡如水的眸子里波澜起伏,似有一汪天水在里头翻滚沸腾,小心翼翼,又带有几分期待一般,试探着道:“小桃?”

  她有些不悦,刚想问帝君是甚么意思,还没开口,帝君又继续说了下去,“一个好生生的人变得痴呆亦有好几个可能,一则胎里元气不足,二则生来五魂不全,三则后天受过惊吓,但因四海水君家的孩子是新生儿,最后一个可能可以直接抛掉。水君夫人有孕时,四海水君府上都拿她当祖宗供着,各样的补品没断过,所以第一个可能亦可以抛掉。那么,只剩下第二个可能。”他揉了揉桃华软软的头发,歇了口气道:“水君家的儿子若是因魂魄丢失而变得痴呆,只有一个原因可循。”

 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望向帝君,正好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眸子里,她忙将视线移开,定神喘息间,一个决定忽的从心头冒出来。

  事态发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时,他抱着桃华的尸身瘫坐在红莲业火旁,无妄引的无根水浇得灭熊熊业火,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浓浓悔意。他近乎疯魔的想,若当初他不顾一切的娶桃华为帝后,管他三界诸仙如何多嘴,一切是否不会同如今一般糟糕?他可以不做这个帝君,但他不能没有桃华。
  譬如帝君,多少年如一日守在仙界,时间的洪流滚滚,他还是青年的模样,再譬如桃华,时间曾将她带走了,但估摸八成驾驭不了那个女流氓的性子,三万年后又送了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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