孽子_谁死还不一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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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孽子》

 这一日过的同平常没甚不同,该刮的风照常刮,该吃的饭照常吃。晚上桌子上多了道红烧果子狸,烧的甚是入味,桃华含着心疼的泪一口气吃了整整一叠子,肚子撑得圆滚滚。于是有些开始思念起经常吃的肚子圆滚滚的松手没来。。

  姚先生的一出戏将将说完,白底黑字的折扇阖上,瓷颜终于出现在仙波阁一楼,带来一室袅袅香风。桃华垂眼去看,只觉得眼睛被瓷颜发上的紫宝石刺得生疼。

  他琢磨桃华醉的不重,只是喝的猛了,吹吹风就会清醒过来。清丰苑后头有个赏花时歇脚的小筑,四面迎风,他禀了黎国的君王,领着桃华往小筑醒酒,命随身的小侍代他陪着初微。

  他没眼力劲儿,嗯,这个他承认,他一个凡人要那么好的眼力劲儿作甚。但是方才说他没眼力劲儿的某位,倒是真的没眼力劲儿了。

  三界共有仙境一十二处,初微的拈花仙境排在第一位,紧随其后的便是瓷骨的重华仙境,这也是为何初微要将收徒的祭坛设在重华仙境的原因之一。

  他一昧但笑不语。

  青年一路显得忒淡然忒有素质,见了女孩子不带多看一眼的,目视前方,姿态随意,桃华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重。
  他照实回答,“算上今日,已是第三天了。”

  鱼丸这家伙,今儿个怎么睡得这样久,都这个点了还没醒,她还以为他被坏人拐走了,白白受一场惊吓。

  毕阅点了点头,他家祖上确有这个说法,不过那是多年前留下来的箴言,记载箴言的册子已破旧到看不清字迹。他的堂弟表哥成亲时皆没前来拜会洪荒大地,倒是拜了父母高堂,估摸只有初微这种从上古时期一直活到如今的真神才会恪守箴言,把拜会洪荒大地作为大婚之礼最重要的一个环节。
  桃华十分不放心小鱼精一个人在外面跑,要知道她与小鱼精朝夕相处了许多许多年,深知他嘴巴贱和手贱这两点毛病,重华仙境不比思骨河,除了他俩还有许多的神仙,小鱼精若在重华仙境胡闹,保不齐便让人逮了做成诸葛烤鱼。

  若初微是他的真正名姓,他又说自己是打初云天来的,那么他会不会就是史书上写的三界帝君初微?

  桃华的脸上略有些烧的慌。初微口中那个不慎遗失九层塔的徒弟,正是没心没肺的她。当年她同初微一起到仙界的寂里山收头作乱的妖魔,初微出手妖魔自是没有胜算可言,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,灰溜溜的回了魔界。归家时她将九层塔别在腰间,跟在初微身后屁颠屁颠的,一个不留神,九层塔坠入片无名的海子里遍寻不得,于是上古的神器便这么葬身海底去了。
  桃华点头,话是这样说,只是眼下已是四月份,凡界的人穿的大多清凉,鲜少有着厚衣裳的,她也是在思骨河落下了病根才会怕冷,青年身上的衣裳算不得薄,穿的比桃华还厚,居然也能打冷颤。

  他剥了颗无花果塞到棠玉嘴巴里,抬手阖上她的下巴,淡然道:“你没发现,杜若没在天牢里头么。”

  鱼丸他……果然是觉得晃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好玩才一直抖个不停的啊……
  她碎了手边的琉璃灯盏,整个人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般,瞬间瘫软下去。

  寂静的夜空一丝黑云也无,偶有凉风吹面,也被毛绒的披风挡了大半,桃华抬头看皎洁的明月,无声的笑了笑,道:“死过一次,我忘了许多事,譬如三界离月神宫殿最近的地方是四海水君驻守的烟华海,每逢月圆,烟华海波浪翻腾,枕着月光,一壁听着浪击飞石,一壁看圆月当空,再惬意不过了。”

  半个时辰前,天上并无繁星闪烁,就连月神的宫殿都被黑色的云彩遮住了。她洗漱完毕后忽然来了兴致,想蹲在桃花坞最高的那棵桃树上看星星,开窗朝夜幕上空看了一眼,又悻悻的合上了窗户。帝君取了条厚方巾替她擦拭头发,似看穿了她的想法,待擦干她的头发后,朝着夜空捏了个诀,点点繁星骤然出现,忽闪忽闪似帝君深情的眼。
  桃华伸爪子摸向茶盏,哆嗦着捧在手心里,笑的愈发讪然,“师父你这还是在找杠抬啊……”

  那日壁国开了入春的第一树浅桃,绯色花朵如云掩日,粉嫩的桃蕊微微泛黄,绿色的叶片还未完全长成,她便出生在个和煦的春日里。

  她仔细在无妄脸上找了找,试图找到他在玩笑的痕迹,然而她歪头找了半天,无妄仍是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,怎么看都不像在说笑。她这才开始有些相信,心登时慌起来,急切道:“甚么时候被困的?”
  “公主说的是哪个壁国,现在王城东边三百里外有个壁国,西边一千里外也有个壁国。”

  隔日曙光射到面上时桃华下意识伸手去挡,她记得她睡觉前都是将窗子闭上的,如此才能不受日光侵扰一觉睡到日头西悬。八成是昨天回来后太过困倦,忘了将窗子闭上。她翻了个身抬手揉着微疼的眉心,日光改照在后脑勺上。她懒得下床闭窗,嘤咛一声打着哈欠睁眼。

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初微没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变化,瓷骨同无妄却看了个清楚明白。初微他是动了凡心了。

  她还是没法将生活了一个轮回的地方忘掉。好在初云天只是个地方不是某个人,忘记一条路跟忘记一个人比,究竟哪个难,桃华无法分辨。

  夜风吹过树梢,吹过小花圃的花花草草,桃华收了飞行术,颤抖着身子同她争辩,“他如何入不了轮回,他是掌天下握轮回的帝君初微,有甚么是他不能做的。纵然我重生用了他的不灭元神,但他可以入轮回重生为神,只消不喝孟婆的那碗汤,他依旧还记得我,依旧还有满身修为。”

  桃华脑门上的火要烧起来了。甭管他是谁,堂堂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,还十分不人道的用糖果作诱饵,如此卑劣的行径连她都看不下去了。
  帝君抬了抬眼睛,并不看她,目光只放在吊在树上的瓷颜身上,眸中的担忧不言而喻。瓷颜的身下便是焚天的业火,若捆仙绳断了,她连御风都来不及,径直落进业火中,顷刻灰飞烟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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