衍生药_鸳鸯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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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衍生药》

 取出来?如今库里面哪里去找黄缎九龙曲柄盖?明明是四对,如今却嚷嚷说是少了一对,自己倒是上哪儿去给他变出一对来?丢了国之礼器,当定什么罪?她耳边又听那尖细声音不断催促道:“苏大人正经快去库里寻出东西,咱们也好向上面交差不是?”。

  苏萧猛然转头,却不知何时,郑溶站在身后,也不知他站了多久,方才的话又被他听进去多少。

  郑溶目光扫过两人,只伸手“啪——”地一声掀开药箱,抽出烙铁在手中掂了两掂,淡然道:“再血光些的场面本王也不是没有见过,况且这点小事?”

  这样的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,心中已是一阵烦闷难忍,于是当下便沉下脸去冷冷道:“苏大人既已知失仪,为何还如此站立于本王面前?有甚么要事,待你对镜整冠之后再来找本王罢。”

  青娘见他如此,佯装赌气道:“周爷不肯赏脸便也罢了,何必浑说奴家的堂兄不是填词先生?”

  邱远钦将神色敛了一敛,道:“陛下您如何不知?微臣原配夫人……”他顿了一顿,仿佛极难出口,“微臣之妻乃是蜀中苏家三女——苏筝。”

  苏萧在毫无防备之下陡然听得尾七两个字,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只困在笼中的待宰之兔,被人从暗处一闷棍敲了下来,想要逃开,她全身的力气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,四壁又俱是牢笼,简直是无处可逃。这样碗口粗的棍子一棍子下来,打得她全身无一处不疼痛,无一处不是血肉淋漓。
  苏萧缓缓阖上眼睛,她只觉背后传来一阵刺痛,方才刺入她身体的箭头,这时候才开始让她觉察出如此尖锐的疼痛,耳边清晰地传来两匹马儿以蹄踏地的声音。就在方才那两只马儿还那般眷恋的厮磨在一起,可是那一刻仿佛已是久远得如同上一辈子的事情了。

  郑洺见郑溶表面上头恭谨,实际上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,他本在江阳的事情上吃了大亏,心中早就卯了一肚子邪火,现下郑溶那边跟铁桶似的,泼不进一滴水,他遍寻不着苏萧,心下烦躁难掩,当即冷哼了一声,转过头去由着下头的那些官员们上来敬酒,不再同郑溶说话。

  夜风习习,她独自一个远远地走开,屈身坐在后院水池子边的青石阶上,一丝丝儿凉风悄无声息地透入衣裳之下,她只觉酒后的燥热之气仿佛更重了些,她回头望了一望,莫说房内众人,便是下人婆子也无有一个,她遂取了鞋袜之物,光足踏水而下,将一截子小腿没入那池水之中,池水中星光摇曳,波光粼粼。
  只听其中一人急道:“郑公,今日里那瑞亲王去了官仓,那里头还剩了不到一个月的米粮,可剩下的米粮俱是五年前的陈米,那瑞亲王看得仔细,还质问下官米粮为何会霉变,下官听那语气,甚是严厉啊。”

  郑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,语气中有一点不可置信:“什么?女子?”

  既是如此,他又何必扰她心绪?况且她一介小小主事,却有本事搅得京城人言鼎沸,更招得郑洺虎视,皇帝厌恶,现下要保全她性命,唯有依仗郑溶一条路而已。在江阳他亲眼见那人肯舍身相救于她,便知那人日后必然不会薄待了她,既是如此他又有何怨言?
  张德冷冷一笑,道:“问了这一天一夜了,姑娘是半句话也没有。想必姑娘也是个自有主意的,是想着咬着牙熬一熬,早死早投胎了罢。也好,姑娘一心要寻死,别说是我,就算是阎罗王也不拦着。只是姑娘可曾还记得,当日到京城的时候,姑娘可还随身带着一个人呢。”

  郑溶跪在地上并不去捡那折子,只低头道:“课语讹言,儿臣不看,儿臣也恳请父皇不必将这些有污圣听之言放在心上。”

  这燕子塔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开始修筑,到了这一朝,当今圣上奉行中庸守衡的治国之道,并不特别热衷于礼佛,故而许多处古庙老观均未大力修缮,年久失修,这燕子塔的梁枋斗拱间的佛像彩画,早已经不复新建时候的鲜艳绚丽,实实是一派古旧斑驳蛛网陈灰的老旧模样。
  她的下场会是什么?狡兔尽而走狗烹,飞鸟尽而良弓藏,敌国破而谋臣亡,况且她还远远没有资格成为他眼中的良弓谋臣。

  妙仁坐在桌旁,目光不觉投向那床上的女子,心下不免好奇,那女子面容虽说姣好,但远远未到倾城倾国的地步,却不知何故让三殿下倾心至此。

  皇帝身子经此一事,虽太医院精心调治,却越发不如从前,有一日竟在早朝上沉沉睡去,满朝文武目瞪口呆之余,皆心知肚明权力的更迭迫在眉睫,近日间上门参拜几位王爷的官员络绎不绝,几大王府门前俱是车水马龙,门庭若市,唯有瑞亲王府大门紧闭,瑞亲王称病不出,闭门谢客,对前来拜访的官员竟是一律回绝。
  头顶一抹清辉,映出她的容颜,她只轻声地:“我知道。”

  云霞掩住朱唇,媚眼如丝,轻轻一笑:“景公子就只管哄奴家罢?公子仪表非凡,哪里是跑货的粗人能比的?”

  皇帝直起身子微微喘了一口气,皱眉道:“那丽妃乃是从你二哥封地献上来的人,那丹丸……又岂是寻常人可制得的?你……觉得这事情可同你那二哥有甚牵扯?”
  外头涌到场边看热闹的数以万计的百姓近日来多听到郑溶清名,无不感激这位亲王不辞辛劳前来赈灾,慷慨拨粮,举义粥修堤坝,又多对郑求不满,方才虽然被惊了一惊,人群中有些骚乱,可现在见有人带头欢呼,不由地纷纷跪了下去,爆发出一道又一道声浪:“殿下圣明!昌安清平!”

  郑洺打断她的话:“差事自然是要办好的。先帝福泽万世,朕这一回在百忙之中也赶着修一修先帝的寝宫,是存了思怀先帝的意思,所以马虎不得。叫你兄长带了上心些的人,将先帝寝宫的东西都一件件妥妥当当地移到朕的宫中来,再将每一处都用心翻修,朕派些人手帮着你长兄,一道儿把这事儿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,替朕在先帝面前尽一尽朕的孝心,也叫先帝看看,这万里江山如今是国祚昌永。明儿便传你长兄进宫,你们兄妹聚一聚,你将朕的意思同他好好讲一讲,也不枉朕提拔他的这一番苦心。”

  难得见到如此大方的客人,出手打赏便是一锭整银,红云暗中掂了掂那银子,心知遇上大鱼了,甩了甩绢帕儿,面上更是笑意妍妍:“公子是要见咱们楼的花魁——云霞姑娘?敢问公子如何称呼?”

  郑溶知他意有所指,苏筝现如今是二王手心中的一张牌,虽是被自己在不意之间掀开了那底牌,可要保全她,到底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。

  第三日,厨房里炖好了一只鸭子,香喷喷地摆上桌子,这一回,杜五爷看了看,没再摇头,用筷子拨弄拨弄鸭汤上面的红枣,再看了一眼鸭汤,搁下了筷子。

  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,才听郑溶哑着声音开口道:“烧烙?”
  那侍女说:“今儿殿下打从宫里头回来,便没个好脸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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