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夜_带你装逼带你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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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紫夜》

 “至少这里比较暖和——”傅展开始还想为自己狡辩,但在李竺的怒目中半途而废,说了实话,“哎呀,你也知道,得找个好时机给安杰罗打电话——”。

  “天黑以后罗马有哪里是安全的哦?在这里最好是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。这个道理不知道?就是万神殿,前段时间大白天,一个中国留学生就在警察旁边呀……”

  但国际社会怎么会知道?法国、英国、比利时与德国叫苦连天,他们才是国际社会,黎巴嫩也配做国际社会的一员么?

  傅展打量她几眼,不动声色地把箱子合拢,“要不,睡前谈谈心?”

  他们是混在补给艇上登船的,勇敢梅利号连那不勒斯的港口都没停靠,当然也就不会在记录中出现。在这种毫无手机信号的公海,傅展和李竺有很多机会可以仔细推敲盗火者的计划,但最终仍找不到破绽:盗火者摆明车马,就是对他们产生了怀疑,甚至宁可让U盘完全作废,也不愿在罗马告诉他们密码。言辞虽然隐晦,但态度却很坚决,又在十分钟内找到了这艘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船只,担保他们能离开热区意大利,傅展没有任何理由回绝,只能犹豫一番后勉强答应下来。

  枪管在发热,她已经杀了五个人,但却毫无感觉,只隐约感到一丝荒谬,不过,不管对面多么丑态百出,他们依旧在前进——这些人手里的AK有效射程是300米,而她手持的轻机枪有效射程却在500米左右,从射程来说形成了压制,这也是他们目前都没举枪射击的理由。这也显示了这些人的专业素养:如果是平民,受到这种画面的刺激,是根本无法思考的,手里有什么就用什么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开枪再说,但老兵就会知道,射程不够开枪也只是浪费时间,他们有二十多个人,分开来靠近,李竺不可能把机枪和游戏里一样端着一通扇形扫射,把人通通干掉,那样射击精度很差,在数百米的范围内根本射不中特定目标,尤其现在目标已经分开,只要他们越靠越近,进入射程以后,终究能占据主动。

  真的假的?亚当脸色顿时变了,黑客就是这样,拿生命威胁他,他可能无动于衷,但他们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被潮流抛弃,在信息战中落后。
  李竺强忍着笑,噢了一声,“绿色蔬菜啊,好,没问题。应该的,保一方平安嘛,报效几车蔬菜这完全应该。”

  “后援三小时内会到,人数应该在五名左右,表面上,这是一次调查行动,我们只能尽量调来有特警经历的探员,无法直接调动军队。”

  但,李竺却是一听到傅展的问句就明白了他的用意:有些问题不是不理会就能不回答的,听到问题瞬间的本能反应,那些表情,都能透露玄机。就比如说现在,亚当展现出的高防卫性,本身就能让人有所推测——这样的黑客怎么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装摄像头,怕不是要屏蔽一切窥视,就算和盗火者合作,也不会是完全丧失戒心。通话只能是由他主动发起,这很符合他的个性。
  “我们会知道的。”他揽着李竺继续往前走,语调拖得很长,有些心不在焉,显然,早已陷入了自己的盘算里,“到巴黎还有四天,到底是不是,我们会知道的……”

  即使眯起眼,眼泪也依旧被夕阳刺得纷纷而落,她泪眼迷蒙地别过头,不敢再看,但心头依旧有那么几分不可思议——即使他喊过,但她也只当那是一时的热血,这世上大多数都是劳勃这样的人,傅展更是从来都过分现实,冷静下来他就会知道,这么做对谁都没好处,她是相信他的,但只是,也真的没想到——

  “所以,这就是佛罗伦萨。”与此同时,傅展对李竺说,“托斯卡纳的明珠。”
  “勇敢梅利号怎么也是正规的货船啊,被拒绝靠岸是一回事,靠岸以后,过海关不也很正常?”傅展却依然还是很淡定,“你等着看就好了,这问题,绝对比你想得要更简单。”

  他们的音量本来就低,为了听见也凑得很近,傅展半压着眼睛瞟着她,声尾再上挑一下,简直让人受不了,李竺心跳有点快起来,可能因为到了罗马,安全屋和大使馆都很近的缘故,她的心就像是漂浮在团团棉花里,左碰一下右碰一下,都是巨大的情绪,一时想到H激烈的自白,一会儿想到《最后的审判》中那张痛苦的人皮,一会儿又想到哈米德,现在,傅展的声音又像是个钩子,明确地把她勾到了一团新的棉花里:补给已经买好,但场合是最不合适的,他这完全就是瞎撩——

  “你说得对。”他按捺下心头的火气(这是多少次被这二人组当面羞辱?),平静地说,“这里是苏丹,要么生,要么死,没必要太过零碎。”
  但K必须让自己相信这点,在局里,如果你连自己都骗不过那就糟了,上头可以忍受你把一线干员派去送死,只要有个过得去的理由,让他们感到物有所值(培养一个合格的探员真的很贵),但他们无法容忍一个心理崩溃的一线领导。

 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阿塔图尔克机场候机厅

  一扇门被推开了,傅先生和傅太太走了出来,他们都穿得很轻便,傅先生镇定自如,但傅太太却有点不安。
  她顿住了,过了半天才说,“就是他杀了她。”

  傅展不以为忤,【心性也不是越复杂越好,陈靛的心思很单纯,心性就不错。】陈靛是【韵】集团第三号人物,论心眼子,一万个他也不能和傅展拼,但胜在心性简单坚定,从集团设立至今,一门心思就跟住了乔韵,从未想过叛变到傅展这里来,几年来不是没给傅展带来麻烦,但倒也让他欣赏。像李竺这样,开始对秦巍有点心思,私下搞小动作,玩到一半又收手,够胆玩,没胆付账的人,在傅展看来,也就值得一个字——怂。

  既然是同事,就只能公事公办,这一行在刀尖上打滚,随时都有被出卖的可能,有时候,做决策的人并不残忍,只是别无选择。
  她没有理由知道这些事,打从她被抓以来就接触不到任何报纸与电视,但李竺的口吻却在K的表情中越来越肯定,她的笑意也越来越盛,这女人没经受过任何专业训练,但此刻,她太咄咄逼人,这让K更加恼怒——他越意识到自己的虚弱就越难堪,越难堪也就越愤怒。“劳勃对你缺乏尊敬,他是不是也猜到了一点?你已经不再有完备的战术小组在背后支持了,更没有动用棱镜的权限,现在,你有什么,剩余那五百万美元的经费?CIA的名头?指望靠这两个筹码在沙漠里抓到傅展?”

  他们活下来了。

  直到这时候,你才能听出他暗藏的紧张,还有四小时,如果傅展没有来的话,李竺固然会死,但K接下来的生活也绝不会比她更好,考虑到他要面临的审判,也许杀死李竺以后饮弹自尽,亦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。

  在整座车厢处处应酬了一番,甚至照顾到雷顿,(“先生,您喜欢威尼斯吗?”“很喜欢,非常期待明天的行程,谢谢你。”),她坐到施密特对面,“施密特先生,您今晚一直有心事。”

  傅展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,他也的确做到了平常,甚至连李竺的脸都没多看一眼,她被绑在一根杆子上,有人拿枪指着她的背,但姿态松懈,这很好,应该继续保持,他也知道她在JEM没受到虐待,这组织一向和中美两国暗通款曲,领导人劳勃差一点就接受了他们的报价,她自然不会受什么折磨。

  她望着劳勃黑白分明的双眼,让自己的气息尽可能的稳定,别显得太期望,那就流于祈求了。“否则,你又何必来这个房间?”
  “不,它拯救了一切,正是在枪声里,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,”李竺转身执起傅展的手,是入戏的时候了。“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,真的,明天也许我们就倒在了血泊里,你能做的就是让每一天都更有意义,去做想做的事。和恋人一起环游欧洲,在勃朗峰健行,到茵特拉肯小住几天,在湖边漫步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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