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督请留步_轮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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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都督请留步》

 租借住处的人是个当地的婆婆,虽说也是本朝人,可毕竟与外族混居生活时久,她与我们沟通有些困难,不过人倒也很是热情,见方愈给了些碎银子,便开心的笑不拢嘴。。

  一颗心翻覆难平,不知是因为见到旧人,还是唯恐自己又沦为那场灾难之中的殉祭。我阖目,长声叹息,原是我所求,上天从未有意成全过,我熬过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,到最后,却似轮回了一圈,回到原点。

  我看了看他的眼,黝黑的一望无际,仿佛那月色投进去都被瞬间吞没,看不见半点光亮。

  “是官府抓的要犯?到底犯了什么重罪?”

  或许又是过了半日吧,小小通风口已经许久没有阳光射进来了,外面应是阴天。珍妃的高烧始终不退,她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,倚在我身上,混沌的睡着。

  民宅不比皇宫或是萧家的院落阔落,能栖身的地方不多,我和江欲晚歪扭着走进巷子深处,找到一间塌陷的房屋。因是房顶塌落的角度与地面刚好形成一个空窝,可勉强挤进两个人大小。

  沉香不知道理几何,只是乖乖的减慢速度,然后下了马,手掌狠击马的屁股,两匹马又开始往前继续奔跑,我则跟沉香蹑手蹑脚的往树林深处里躲。
  “方愈懂得不少,看来从前也是过得不太平。”我轻声问道。

  我的特别不仅是因为一身黑袍,被冠以乌鸦的辱称,他们还叫我疯妇,肆无忌惮的嘲讽,仿如我曾经那些荣宠的岁月让她们着实深恶痛绝,恨不得我在长门宫的每个日夜都被折磨的生不如死,受尽千刀万剐之苦,慢慢死去。

  “小姐,我几日都睡不着,深怕……”沉香跪在我手边,哀声道:“若说此时不比当初,秦染这话说的也并不无道理,可我就是担心这个,若是皇帝还气您当初下的狠手,那您岂不是……唉……”
  我慢步离开树林,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,迎面匆匆而来两个人,一个侍卫,满脸的尘土,狼狈不堪,另一个是江欲晚身边的孔裔。他目不斜视,身形如飞,与我擦肩而过,跌跌撞撞的刮到我肩膀,我被顶了个大大的趔趄,险些跌倒,他理都没理,直直往我走出树林里奔去。

  我暗笑,缘何他一再跟我交代,我再不是从前的我,而他依旧是原来的他。本是我死里逃生,自以为仰仗上天垂怜就可新生,可他却再清楚不过告知我,我这一世未完,因着亏欠他人太多,想逃?登天之难。他不可放过我,亦可说从没这个打算过。

  第二日清晨便拔营继续前行,江欲晚这次打定主意要兜到中山之地后北方,可是他走走停停,似乎并不急于进入战略要地,而是停在了外援高地之处。
  江欲晚原本要说出口的话,顿时吞回口中,玉颜紧绷,扯了我手,跳下大石,急急往营地那面去,边走边问:“袁军人数几何?我军伤亡几层?”

  听见我的声音,珍妃抬了头,脸颊红肿,眼眶青紫,嘴角还有血丝残留,面目不堪一看。她似乎在哭,眼泪滑落我手腕,听她道:“重沄,你说我爹会不会来救我们,姑父也会来就我们的,是不是?”

  “恨吧,你恨尽了我,就让我用这一生一世来偿还你,珍惜你。”幽幽一句,响在千浪万波之上,春光拂过他脸上的笑容,半幻半真。眼前粼粼水光一片,我仰头,细细看他眉眼、嘴角,皆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模样。
  “我要杀了她,杀了她陪葬。”

  傍晚时候,江欲晚传人唤我过去,我穿了新送来的绛紫纱袍,简单的用簪绾了头发就跟着侍卫一起去见他。

  江欲晚回来时候,我仍在看书,等他走近,顿闻得一身淡淡酒气:“还在看书?手都伤了,早些休息才是。”
  我笑笑:“有些话,我需要先说在前,床上这位也不是普通人物,不然,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请来各位医治。我们自是信过各位能竭尽全力,若是救的活了,也不会亏待各位,可若是出了差池,我也不是个好说话之人,少不了惩罚,再送回县城。言尽于此,大家尽快开始吧。”

  江欲晚嘴角微动,似乎还有话要说,马车却停住,外面有人掀了帘子:“将军,车到宫门口了,您可携夫人一起随引者一并进去。”

  见我尾随江欲晚而至,显然出乎她意料之中,她愣住,随即指着我大骂:“萧重沄,原是当初灭你萧门一点不过,萧铎山本就是卖国求荣,与外贼勾搭,现在引狼入室,不如当初也把你弄死才好。”
  也许只有如此,方才能保住新继任的北越王的封地和名声,还有她高高在上的尊贵吧,她若嫁人,脱去将军夫人的光环,她便一无所有,她还能选择余下的人生吗?背叛了太多,算计了太多,最终再也不能放下,亦走不出那些谋算,反而是白白困住了自己。

  我跟在他身后走近看了看地图,不禁心中思忖,以四万对抗十万,显然并不容易,我们现下能利用的,只有地域优势而已。我探头再仔细看了下地图上红线勾勒,心中便有了数。

  我敛目,转身,错过凝眸沉思的江欲晚,娓娓道来:“我在猜,你的心思里,应该不会放过可拢的两个无用之人身上。”

  我坐在厚厚的蒲团之上,倚着通顶三人抱粗的朱红大柱,从窗栏射入的阳光里望着天空思考,李哲若是留我下来,想必也是已经应了江欲晚的意思。

  “从前未见夫人其人,如今得见,果然惊艳四座,风姿绝色,仪态万方,美不可言。”

  秦染动了动眼,反问:“小姐可是要带沉香前往?”
  “断然不是将军命我,我只是自作主张罢了。”孔裔急急出口,像是生怕我侮辱了他家将军的举世无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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