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池春_恶魔低语(感谢逐日依然再次打赏白银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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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谢池春》

 为了取信于两个目标,他们动用了公开广播,这么做效果显著,但也带来了少许副作用,汹涌的人潮向C98汇聚过去,几乎酿出第二波骚乱,Y在人群中也不免被挤得磕磕绊绊,一转眼就和两个目标隔开,但他们并不太着急,情况已经很明显了,接下来只需等待时机,被吓得不敢在机场上厕所也无所谓,飞机航行时间很长,他们总有机会。Y不会在飞机上动用枪械,他有专门的小玩意儿来针对这样的情况——。

  她举枪瞄准,不让自己的思绪流露分毫:在林间没有第一时间开枪,并非是因为认出了雷顿脸上的恐惧,那都是之后的事。她不会对傅展承认,但,在生死关头夺走别人的生命,那是一回事,在对方无还手之力的时候,处决式的杀死一个和她交谈过,甚至还能说得上有几分熟悉的人——她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。

  她不去接文件,“真的下决心了?”

  如果我们把视角调到足够高,就能看到一股低烈度的负能量波在巴黎上空扩散出去,许多人都在嘶吼、喊叫、咆哮,用不同的语言抒发着激烈的情绪,他们给它解释出种种来源,但实际上,这激情都来自于被上司大吼一顿还不能反驳的不爽。有一股暗流在巴黎市内涌动,被动员起来的远不止特工,三教九流,此刻都在打量着手机里的两张照片,念叨着两个陌生的名字:巴黎很大,但也很小,这城市的监控摄像头当然远远比伊斯坦布尔多,可供他们躲藏的地方实在并不多。或迟或早,他们会被找到的。

  ——傅展微微笑了起来,如果李竺记性不差,她就会发觉,这一笑和他请她吃法式大餐那一次,很像。

  米兰大教堂在维修脚手架上挂着的名牌广告,教堂四周画着人体彩绘游走,靠合影费为生的街头艺人,还有常年在大教堂侧边显圣的漂浮神人,教堂的神圣感无法抹杀,可无缝环绕它的就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,各色人等自行其是,小清新挤进人群,费力地买上一个高高的卷筒冰淇淋(为了配色好看,得选许多不怎么好吃的雪葩口味),在大教堂广场前找着角度,拍出一张人少些的甜筒照。手执红绳的黑人将她暗地里打量,在心中盘算着上前贩卖友谊的时机,假警察流连于人群中,预备喝骂些老实的中国人,叫他们把护照拿出来,借此索取钱财。当然少不了最朴素的罗姆尼小偷,这些女人们三五成群,倒不骗,就是偷,以人性角度来说,他们要比准备了合影骗局、喂鸽子骗局的同行要好一些。

  “小心脚下。”雷顿先生一把扶住差点绊倒的傅太太,她有点魂不守舍,居然没注意到这儿的台阶。
  旧账翻完了,开始互相攻击人品,又竞相向雇佣军买命,“我真的很有钱——我比你的雇主还有钱得多,你杀他,你杀他我给你三倍的价格。”

 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这个U盘上:这是个特别装置,不易仿冒,因为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类似的货色,至少李竺是没看过。这是个黑色的长方体,看起来至少很酷,此时正在桌上闪着幽光,光是这光泽就相当特别,傅展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到街边去买个假货来冒充。

  很快,就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了,在从前的生活里,他们是互相看不起的关系,但还说不上宿敌,彼此有过短暂的交集,随后,便文质彬彬地互相敬而远之,对彼此,充满了厌恶,非常的不感兴趣,是亲密的反极。
  枪口垂了一下,傅展不动声色,仔细观察:他甚至都没想到这个,思绪已经有些混乱,他很惊慌了。

  “被破获了,他们没法攻破防火墙,但可以有别的手段。在我们传输资料的时候,一伙‘暴徒’闯进伙伴的房子,砸毁了所有电脑,烧掉他的房子——你看,互联网是我们的地盘,但这世界归根到底还是现实的,很多人都以为网络和现实是并行不悖的两条线,他们不知道,其实很多战争都发生在阴影里。”施密特说,“我们还远远称不上无所不能,他们离不开互联网,却又恨我们入骨,归根到底,这是一次统治权的争抢,谁都想雕塑新世纪的秩序,变革已经到了,旧日统治者无法阻挡,却当然舍不得放权。”

  人不见了,U盘也没回收,美国人会干什么?在巴黎和罗马,他们煽动风暴就像是扇动翅膀一样简单,而在民意本来就混乱不堪,国家陷入漩涡的埃及,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?
  “美国人也不能心想事成呀。”刘工说,他牵起摩托车,带他们走去停车的地方。“孤身一人,闯到苏丹深处,找的还是有奶就是娘的雇佣兵,他还想要怎么样?能闹成这样已经算是运气好了——”

  “目前来看,不赖。”傅展差点没笑出来,举起茶杯呷一口。这里的水有点苦,他们还在用当地直接打出的深井水。整个土耳其的水质都不好,碱性太高,烧开了也不能喝,在这片土地上,淡水也是宝贵的资源,明早应该在村里多买点。

  那笑声拖得很长,第一声Ha似乎就用了很久,在极致的肾上腺素中,时间似乎变得很慢,Y几乎能看到女人眼睑的颤动,他注视着她扣下扳机,一枚子弹伴着一闪即逝的火光飞出枪口——
  “好的,好的。”小姑娘连声说,她看起来还有点懵,“请问您一下,现在有飞机起飞吗——”

  什么心理攻势?她说了什么?他自然什么都没听清,但已意识到坏事。这时候去掏枪也来不及了,双手刚握成拳,傅展就又松开了:没用,枪都还在手上,人太多了,直接打肯定是没用的。

  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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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啊?”

  “Shit,已经五小时了,他们还没离开人群,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对洗手间产生阴影了?如果是我也不怪他们,我是说,在刚才发生的事之后——K,你的航班呢?再不从机库里挪出来就晚了,我已经看到中国南航的飞机出现在停机坪上了——网络已经恢复,不管你在准备什么,都最好快点行动,否则他们就真的要飞走了。——他们有没有在网络上乱讲话?”
 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,K并没有看到血泊边缘残破的肢体,那曾是他的左上臂和肩部,这一枪让他的上半身完全残破,生命就像是被狂风刮走,迅速地离开他的躯体,不出十秒,他就完全没了呼吸。

  “应该是特工,但不是政府行为。”傅展说,他显然思量好久了,只是之前不屑于,或是没机会分享这份智慧。“还是有胜算,他们权限高,人手却很短缺,打好提前量,只要能进中国大使馆就安全了——以这点为目标,我们还是有点牌面。”

  她本想问他,能不能在死之前把她带走,她绝不想落到那群人手里,死得漫长又悲惨,但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,跟傅展混这么久,多少被耳濡目染,傅展从来不事前投降,从来不放弃希望。

  “他们在说什么?”李竺不禁轻声问法蒂玛——大体来说,他们还是安全的,女人在这场活动中只是添头,她们全站在阴影里,身穿罩头黑袍,蒙着脸聆听训话,只要时不时跟着做些手势,含糊不清地应和几声,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义务。

 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,傅展也没再说下去,而是抽了抽鼻子,直接说道,“就这样吧,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做决定。”

  “还有哪里?埃及周围,中国的地盘,不就是--”
  一对白人夫妇就正安详地在大教堂边上漫步,他们穿着保守,妻子用头巾包住脸,丈夫带着绅士的圆边帽,边走边轻声交谈,让人望着发出会心一笑,“甚至也许这是整个意大利的气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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