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骨皇座_鸠摩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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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万骨皇座》

 他抬头看着她,“双澄,你是不愿意吗?如果这样的话,我又怎会勉强你回去?”。

  “那老身难道有理由对你不利?除了双澄之事,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,我待你如何,你难道还不知道?可端王呢?他要的是什么,你可真正想过?”潘太后颓然靠在榻上,见他还是如此固执,不由道,“你自己回去想想明白,这大内之中,到底谁才可以信赖!”

  他没了手杖,只能扶着楼栏跌跌撞撞往下急追,步伐深浅不一,眼前的世界晃动错乱。因右足本就无法正常着地,他在匆忙下到一半的时候竟不觉踏错,饶是即刻抓住楼栏,还是一下子跪跌下去。

  “消失无踪?”端王的身子微微前倾,“穆老说的是哪位?”

  车窗微微打开,九郎脸色甚差,倚在座位上,吃力地向他道:“冯勉,我恐怕走不得路了……”

  九郎却抬手止住了他的问话,只恳切道:“我知道若是出事,那也不是你能掌控得了,但只请求你……如有可能,便放双澄一条生路,不要让她误送了性命。”

  九郎低声问了一句,留在了殿门边。
  荆国公主起先还有书信送来,说些宫闱琐事。但后来因为官家要给她指婚之事,她与官家又更为不和,也许是因为心烦意乱,连书信也渐渐减少了。

  她的身子慢慢往下缩,只将一双眼睛露在被子外面。

  随即轻哼一声,满是鄙夷。“哪里来的女子,穿着不伦不类!”
  “就是这里。”幕僚上前一躬身,让楼前小厮牵走了白马,领着双澄踏进了这座朱色小楼。

  双澄一把揪住他的袍袖,哼道:“倒是想飞,可是天黑了就找不到方向。”

  端王胸前衣襟血迹斑斑,是昨日率领手下想要冲出军营时所留下的伤。他虽然面色苍白,但仍不改初衷,“两国交战必定得由国君下令,我并非不允许你们抵抗北辽,但要让我直接下令冲过边境与他们正式交战,却是逾规之举。更何况你们要是真有意护卫河间府,就不该封锁全城。如今就算是其他州府派兵来援,却也被你们挡在城外,这岂是应对之策?”
  夜色如墨,寒风似剑。

  冯勉不敢抬头,诚惶诚恐地道:“启禀太后,是九哥让奴婢过来,他说……想见太后。”

  九郎眼里寒彻:“强词夺理!若照你这样说,只要是为了救人,就可以为所欲为?!你可知这是官府之物,丢了东西,上下牵连刑责难逃!你这一出手,说不定要让众多官员丢了官职甚至发配充军!自以为是替天行道,若都像你们这样,天下岂不乱作一团?!”
  “我找九郎……”她给自己壮了胆子,“有些事情,我想问问他……”

  她抱着妆奁盒,眼巴巴地望着他,“你是又要回去了吗?”

  哪怕只是像这样在内室安安静静地彼此相对,都会觉得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待在一起,便胜过外界春景怡人、繁花似锦。
  这周围本就冷僻寂静,钱桦脚步蹒跚地朝那边走了几步,却忽听得风中传来数声尖利的啸响。

  这一场太平醮自清早起始,直至近午时分方才告一段落,冯勉将九郎迎出太极殿,带他到偏厅暂歇。诵经虽停,道场上还是人员众多。九郎往外面看了看,低声道:“双澄怎么没在?”

  官家侧过脸,神情淡然。“怀思太子已经去世多年,每逢他的忌日,朕都会命人祭奠,娘娘何必故意问这话?”
  九郎点了点头,冯勉这才离去。他独自坐在偏厅,门外自有随从禁军守护,过了片刻,冯勉匆匆赶回,低声道:“双澄病得起不来了。”

  “双澄本性纯善,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。”九郎望着太后道,“嬢嬢,之前隐瞒不说是臣的错。但臣也是为难,怕贸然说出会使得嬢嬢动怒,其实双澄她跟着臣去鹿邑途中恪守职分,就连揭穿亳州官兵作乱之事也是她的功劳。嬢嬢若是还生气,就请责罚于臣,不要再治双澄的罪!”

  双澄随着众人穿过一道道长廊,耳畔响彻不绝的仍是渺远钟声。抬头望月,只觉夜幕清寒,自己竟好似迷失了方向的燕。

  冯勉连忙弓腰道:“圣上,九殿下已在阁外等候多时。”

  自日暮起,崇政殿内群臣争议不止,端王独坐于正座间,看着那一张张或激怒或惶恐的脸容,许久都不发一词。

  “只不过是偶然认识九郎罢了,你却要追根究底似的。”双澄看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,闷闷不乐地转身就往那荒草深处走去。
  九郎在宝慈宫忍痛下跪交还手杖,令潘太后伤心欲绝,几乎瘫倒,而他自己在回去的途中亦疼得几乎没法呼吸,脸色越加苍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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