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罪章节_赏金六十亿
2122读书网 > 余罪章节 > 余罪章节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《余罪章节》

 苏萧掀袍坐了王旬下方,笑问:“学生不敢当大人二字,斗胆问一句先生尊姓大名,在何处高干?”。

  见郑溶点头,她深吸一口气,道:“下官怀疑,方才的那一群内侍中,并非全然是……”她微微红了脸,“并非全然是净了身的男子。”

  郑洺见郑溶表面上头恭谨,实际上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,他本在江阳的事情上吃了大亏,心中早就卯了一肚子邪火,现下郑溶那边跟铁桶似的,泼不进一滴水,他遍寻不着苏萧,心下烦躁难掩,当即冷哼了一声,转过头去由着下头的那些官员们上来敬酒,不再同郑溶说话。

  郑溶在底下劝道:“父皇息怒,将士们离家在外是要艰难些。浴血杀敌,有些抱怨也是难免的。”

  郑溶并没有发现她语气与往日大不相同,只缓声道:“他人求什么,本王倒没有心思过问,本王现在只想问的是,”他的手指轻轻拨弄拨弄那枝条上的柳叶:“柳条历来是送离人的,阿萧现在送本王这个,想求的到底是什么?”

  苏萧也不理会他,只管支了脑袋再给自己满上一盏,仿佛自言自语道:“世事无常,不过一句话,就断送了一个人的一生。”她仰起头来,对面的那人一直默默无语,她自嘲一笑,“也许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眼神,也或许什么也不用做,就已经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。邱大人,你说是不是呢?”

  杜士祯惊了一惊,失口道:“什么?你害了谁?”一时间四下张望,陡然却发觉对面那处酒肆的青瓦上伏着一个灰衣之人,他心下一惊,再不动声色地眺望而去,又见窗外侧方那棵槐树上头影影绰绰似乎也攀着一个人,只是那人亦是身着灰衣,又附在树上纹丝不动,故而若不仔细看来,竟然无法察觉那树上藏了个大活人。那槐树本是古树枯木,若不是那人身轻如燕,岂能在典礼之时站在上头一两个时辰而不被人发现?
  正在这时,却听得里头哗啦啦地一片声响,仿佛是什么东西呼啦砸落到地上的声音,接着就传来了皇帝怒斥的声音:“滚出去!”

  是夜,大雨滂沱,雷电交加,瓢泼大的雨豆子夹杂着亮晃晃的闪电当空劈下,雨针密密地织透了整个天幕,一道闪电凌空直下,一时间屋子里恍若白日,映得内务府新任的大总管张德那张半笑不笑的脸沟壑毕现,明暗分明,更显出平日间少见的凶狠尖刻。

  千里月光流泻而下,似有千百年化不尽的愁绪离情,那人背对她站在桥边,仿佛要化成一座千年的磐石,此刻正值初春,春寒料峭,夜风若水,凉意润透了他的衣衫袖口,就在青娘以为他再也不会转过身来的时候,那人却回转身来,对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,青娘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,只是他说得实在是太低声,她听得不甚分明,于是便趋步上前,侧耳疑惑道:“公子?”
  郑洺倒笑了一笑,那笑容和他从前的笑容有些相似,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,仿佛明黄色的龙袍衬托得那笑容带上几分诡异:“朕日前才封了爱卿为太子太傅,若是今日爱卿向朕提的还是苏萧之事,便不必再说了。”他眼中的算计闪了一闪,“苏萧虽是一介六品主事,可到底也是上过皇榜的,无过无失,怎能说贬成平民便贬成平民呢!”

  他在那样的漫天流言之中越发坐卧不安,他并不相信那流言蜚语,只恨自己枉为铮铮男儿,却无力护佑自己妻子一个周全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身陷泥潭,身处危境,踏入那样的血雨腥风之中,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。

  苏萧仿佛从头至尾重新认识这位三殿下,他不仅精通骑射,专研兵法,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好本事,言谈中流露出的胸襟肚量更非庸常之辈可及。
  她面前是一片朱砂色的红,如同那日的珠罗绣花幔帐,如同新嫁娘的一方头巾,铺天盖地而来。

  他只觉自己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僵硬,他的手慢慢地抚上她濡湿的长发,如同安慰一只迷途的小兽,一下又一下:“不要紧,万事都有我在。”

  他的手轻抚上她的鬓角眉间:“无论怎样,都不要紧。”他蹲下身去,凝视着她低垂的面孔,瞳眸是深深的怜惜,“三殿下如今待你很好……你要好好珍惜。苏家的事,便让它随风而去了罢……”
  未等苏萧回话,这边王旬却道:“在下感激先生美意,只是在下习得周公礼,学得圣贤书,圣贤教诲不敢忘。”

  郑溶冷眼看着那一片吵闹,只转头过来朝着邱远钦道:“邱大人,你对这证据可还满意?”

  瑞亲王郑溶端坐在马上,目光虽说是落在邱远钦身上,眼角的余光却轻轻扫过苏萧,将她脸上的惊诧尽收眼底,淡淡道:“既然人都到齐了,出发罢。”
  最初开始的时候,她心中多少怀着些女儿家的矜持,不过是与他品谈些书画诗词,偶尔见他眼中的几分激赏之色,便要暗暗欢喜上好些日子。她原本也曾自负于自己的才情容貌,可自从遇见过表兄之后,她流连于铜镜之前的时间渐渐地多了起来,闻听他来府之日,更是早早起来梳妆费尽心思,不过是要在他面前做一个惊鸿一瞥。

  皇帝凝视他良久,终于将案桌上那张微微卷曲的宣纸团了一团扔到了他的面前:“这样低贱的名字,朕恐污了朕的御笔金案,你自己看着办罢。朕信你。”

  她额上剧痛袭来,眼前一黑,只觉一道猩红的液体顺着眉毛缓缓地滴了下来,如红玉滚落,一点点慢慢地洇在青色的官袍上,虽是一抹子殷红,因着隐在青衫之间,故而不大显现得出来,仿佛她此刻的满腔心事,虽叫嚣着欲澎涌而出,可到底还是化作一声叹息,叫人几不可闻。
  此时身后促狭的三妹一面将她往窗前一推,一面朝着站在窗边的表兄努了努嘴,脸却对着小妹笑道:“小妹,你二姐姐的良人在那里呢!”

  郑溶袍袖一拂:“退敌又有何难?六弟可曾学过兵法?兵法上曾有一策——”他看着郑清迷惑的表情,不觉唇角微扬,“——围魏救赵。”

  苏萧却没想到他如今越发的直白,面红耳赤道:“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

  杜士祯心中不由跟着一酸,只点了点头就往里走。

  那语气中的怅然若失让她猛然抬头,她不知郑溶何来一问,却不由地想起那年那夜惨淡的洞房花烛来,心中一痛,良久方低声道:“殿下说笑了,并无旁人。”

  如此说来,他早已知道她的背叛和出卖?那么——就连她所背负的家恨血仇,她的彷徨犹豫,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入冰冷刻骨的目光之下——
  一席话说下来,屋子里的几人均沉默了下来,文九知他此时必然心烦至极,只好在一旁劝解道:“属下明日一早便去昌安,定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,还请殿下放心。长琅一路上山水极恶,殿下若决意要去,还请务必要多加小心。”

『点此报错』 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