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芳菲偏楼版_清空巢穴,采集物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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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四月芳菲偏楼版》

 芸娘一把拉开门栓,打开门,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涌入,随即看到黑漆漆的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,房屋里照出的微光印在他瘦削的脸上,却正是醉意醺醺的许安平。

  出门前,宋芸娘本想换上男装,但转念一想,当时之所以身穿男装,是因为修城墙时只要男丁,若是现在再穿男装,反而有对人不诚之感。不知为何,芸娘觉得萧靖北对自己以诚相待,自己便也不能再欺瞒他。

  李氏低头不语,沉默了一会儿后,突然倾身过来一把抓住芸娘的手,她的手又干又冷,声音更是冰凉,透着寒意,“芸娘,京城里的那伙人现在忙于稳定政权,估计不会顾及到我们。但是他们一旦坐稳了江山,肯定会四处清算异己,斩草除根。张玉蔷那个女人最是记仇,说不定会加害于我们,芸娘,你……你怕不怕?”

  宋芸娘淡淡笑着,轻轻摇了摇头,默默看着萧靖北,波光流转的双眸里跳跃着闪动的火光,一切却又尽在不言中。

 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,太阳高高挂在天空,温暖地照耀着这片广袤的大地。一派秋色正笼罩着远处的青云山,满山秋色斑斓。近处的饮马河静静流淌着,无声地滋润着两岸那一片片成熟的稻田。宋家的稻田里,一颗颗成熟了的稻穗已经弯下了腰,在徐徐吹来的微风中轻轻点着头。

  殷雪凝抬眸看着芸娘,面上满是泪水,她哀声道:“我自然是百般不愿。可是身为女子,本就是身不由己。我们家之前充军的新平堡贫寒疾苦,父亲每日在外劳作,瘦得皮包骨头,母亲也是整日沉疴病榻,皓哥儿更是瘦得脱了形。我父母当时本已有意将我嫁给堡里的一个丧妻的总旗,他年岁大,还有好几个孩子。王……老爷怎么样也要好过他吧。”

  刘大爷看着芸娘消瘦而苍白的脸,心知她这几日虽然一直静躺,但是却没能好好滋补,身体仍是虚弱,便皱眉道:“那个地方在山脚下,走路去的话,怎么也得小半日的功夫。小路颠簸又崎岖,你的身子实在是不宜折腾,还是我去吧。你是不是要将你的消息告诉你的熟人,让他为你带信?”
  张家堡内,城墙下的休息室里,王远有些焦头烂额。张家堡毕竟只是小军堡,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,被兵强马壮、人数众多的鞑子军队压着打了这么半个多月,虽然还不至于粮绝,但已有些弹尽。鸟铳的弹药早已耗尽,火炮的炮弹也所剩不多。萧靖北的鸟铳队只能放下鸟铳,重新拿起弓箭,可是就连箭矢也即将耗尽。最为关键的是,张家堡的人员伤亡惨重,此时真正能够作战的已经不足六七百人,连阻止鞑子登城的滚石檑木也即将耗光。

  院外比院内寒气更重,推开门便觉得一阵寒风迎面刮过。宋芸娘不禁打了个哆嗦,她紧了紧衣襟,哆哆嗦嗦地往许家走,走到两家院墙交界处时,突然从黑暗的墙角里伸出一只胳膊,将她一把拽了过去,紧紧搂在怀里。

  王远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空,笑道:“周将军,此时天色已经不早,还请进堡,我们慢慢聊。我已为将士们备下薄酒,还请将士们进堡,稍事歇息。”
  西厢房是王姨娘和萧靖娴、钰哥儿的住所,萧靖娴一人住在里间,王姨娘带着钰哥儿住在外间。她们虽然已经歇下,但都睡得不熟,此时李氏一声呼唤,不但王姨娘,连萧靖娴也被叫醒。

  次日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冲破雾霭,洒向广袤的原野之时,许安平走出营帐,赫然看到门口插着一封信,上书“许安平亲启”几个大字。

  正在搬米袋的丁大山小跑着过来,脸涨得通红,汗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淌着,憨憨的笑问:“李婶婶,您有什么事情?”
  芸娘笑着说:“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呢?可是安慧姐说能卖,那就肯定可以卖!爹,卖了这面脂,挣的钱咱们买些棉花,我给您和荀哥儿各做一件棉衣,马上就要入冬了,你们去年的棉衣太薄了,根本就不挡寒。如果有多的余钱,再打一床软和厚实的被子,您和荀哥儿晚上也睡得安稳点儿!”

  “不愿意就算了,也没有人逼着他。”刘媒婆这番话说得生硬,宋芸娘语气便也不是很好。

  只见许安慧面有菜色,身形憔悴,早已不复原来的丰腴。略略聊了几句她便滴下泪来,嘴唇抖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开口,“芸娘,我……我也是没有办法了,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。我知道你们家人口多,一定也很困难。我……我倒不是为自己,大人们饿一饿总是不要紧,只是几个孩子……实在是饿不得了……”
  萧靖北正色道:“钰哥儿是我的长子,我自然会好好教养他。至于芸娘,想必你与他这段日子的相处,已经明白她的为人,她待钰哥儿只会比她亲生的孩子还要好……”

  许安慧笑着拦住她,“急什么?我还没有说完呢!我想着你前些日子托我舅母卖的面脂只怕已经卖了一些,便干脆替你做了主,让我官人先去舅母处取你卖面脂挣的钱,再用这些钱买米粮油盐。想不到,你的面脂卖得挺好,已经卖了一大半,挣了六两多银子。我家官人便照着我开的单子给你们家也各买了一些粮食物资,却是将银子用了个精光,一钱都没有留。芸娘,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?”

  许安慧收敛了嘻嘻哈哈的笑容,皱眉道:“我倒希望是严炳。若是刘青山那个雁过拔毛的老头子坐了这个位子,咱堡里的军户们可有得苦头吃了。”
  萧靖娴张了张嘴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“四哥,你…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、这么薄情,你一口一声芸娘,你忘了四嫂还在京城苦苦等着你吗?”

  钱夫人轻笑,“其实你做的东西并不比宣府城、靖边城那些铺子里的高价品差,也值我给你的这个银子。只是,我愿意以此价买你的东西,还有一个条件……”

  “爹,您这是要逼死女儿吗?”宋芸娘又气又急,一时口无遮拦,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万分。只好垂下头,倔强地沉默不语。
  话音刚落,一屋人都大笑,芸娘又重重亲了钰哥儿一口,“哟,你这个小小男子汉,这么小就懂得保护女人了。”

  “而是芸娘的夫婿要继承您的军职。”萧靖北见宋思年沉吟不语,便从容地替他说了出来。

  宋芸娘很是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。

  芸娘对萧靖娴微微点头谢过,接过糖水轻轻饮了一口。她虽然因为以往的事情和萧靖娴始终无法真正亲密相处,但在表面上始终维持着该有礼貌和礼仪。这次她更是打定了主意,既然做了萧靖娴的嫂子,以后便要尽量和她好好相处,以免萧靖北为难。

  宋芸娘也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张家堡,一边大声喝道:“我们这里可是军堡,里面驻扎着数千将士,你们胆敢强虏他们的家眷,他们务必会端了你们的老窝!”

  丁大山牵着那匹瘦弱的小毛驴,千恩万谢地道别了刘大爷,又对宋芸娘百般嘱咐,这才在宋芸娘充满期盼的目光中,离开了刘庄,向着张家堡的方向而去。
  虽然当年在江南官场上,宋思年远不如殷望贤混得风生水起,但现在两家都充军到这北方边境后,宋家的一对儿女反而比殷家的要出息了许多。宋思年看到这一幕,便完全熄了对殷望贤原有的怨愤之心,反而生出了深深的同情。他介绍荀哥儿重新认识了他童年时的朋友殷雪皓,并让他们多多走动,以后同他们的父辈一般,一同读书、一同走科考之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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