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缘来缘去_无渡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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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奈何缘来缘去》

 宇文绾露出一抹凄婉笑意,语气决绝,“我对阮家的恨,并不比皇上少!”。

  萧渃闻言,眸中闪过一丝痛楚。“那两个侍卫是太后怜悯我与家母分离多年,遂派了自己的侍卫去城外接回了我母亲,同我团聚。皇上不必忧虑他们,屋顶上并无人影,掉下瓦砾许是这药房年久失修的缘故。”

  “是十月后,养育她人之子在膝下,一直为棋子被人利用;还是结束这盘由你而始的棋局,皇后可要自细细斟酌!不过,你错付朕的这几年感情,朕甚为可怜你。你的父亲、姑母、二哥皆知朕为女儿身,却无人告知你,只因你不过是一颗棋子,只要活着即是。”

  宇文绾看着煜煊,沉色道:“可皇上的身份等得到那时么?阮大司徒容得下你么?兆泰王会善罢甘休么?”

  萧渃后退了一步,痛色遮掩了温润似玉的面容,许久,他语气有些虚弱道:“皇上,微臣已经找寻到欺瞒墨大司马的法子了。且可一劳永逸,自此墨大司马不会再怀疑皇上的身份。”

  元儿换上了男子衣袍,铜镜中的自己陌生亦熟知,只脖颈处无了那凸凹不平的假皮囊,疤痕许久不贴假皮囊已淡了许多。

  这么多年,煜煊甚少离宫。如今又乔装出宫,若不是牵扯性命之事,煜煊是不会前来的。萧渃借着霞光看到煜煊面上未褪的心有余悸之色,他一把抓住了煜煊的手,“发生了何事?”
  煜煊用玉瓷勺摇起一颗糖杨梅,虽里面放了许多冰糖,但分量一向由李奶娘把握,入口甜而不腻。她抬首对李奶娘笑道,“皆是朕爱吃的,糖量放得正合适!”

  河昌多地城池官员上奏,自己所管辖之地,遭遇旱灾,颗粒无收,民不聊生。

  阮凌锡接过药方,面上的冷意化为嘲讽,“萧院首可真是事事缜密!一月之久,在下亦要被软禁隔离一月之久了!但瘟疫之症拖延一月,我与我的仆人怕是一生都要被他人避之,帝都之中再无人敢接近我们!”
  帝都皇城长寿宫中,阮太后端坐在凤榻上。她的朝天发髻紧紧箍着银丝,虽是金银丝线绣制的太后朝袍,却更显得她一张苍老面容黯淡无光。

  络尘见状,忙跪拜阮太后身侧,对着阮重连磕三个响头,额上乌青渗出淤血,丹凤眉眼尽是凄楚,“阮大司徒要是怪罪就怪罪小人吧,小人本是俘虏,本该死于墨凡剑下,幸得蘅芜相救,才保全了这条命。小人此生心中只念蘅芜一人,若大司徒可成全我与蘅芜,小人甘愿自己净身,已绝大司徒所忧虑的后患。”

  煜煊抬首,双眸与阮太后赤诚相对,“母后,您真的在意儿臣么?您心中若是有一丝在意儿臣,为何要把儿臣禁锢在皇位这么年?”她清秀的面容泪珠肆意,沙哑的声音渐渐趋近竭嘶底里的怒问,“我是您的亲生骨肉啊,为何您要这么对我!”
  勤政殿中,雏莺幼燕鸣叫着,春日的气氛愈来愈浓。又是一年春日,李奶娘立在殿门处看着殿庭中那些花树上的花苞,吐蕊着欣欣之向,冬日的萧瑟苦闷在她心中散去。她算着煜煊快到勤政殿的时辰,命小哼子去御膳房取煜煊最爱的点心来。朝堂上国事苦闷,煜煊每每都要憋了一肚子的哑巴苦水回来。若是吃些甜味的点心,多少能减些心中苦涩。

  那宫女对李奶娘行礼,“奴婢松兰见过李奶娘!”李奶娘挥了挥手,比划两下,让她起身。松兰不解李奶娘其意,上前把一纸条塞于李奶娘之手,轻声道:“这是郑尚宫让奴婢交于李奶娘的!”

  回了卧房,墨肃从书房中找出他收藏起来的小哼子画像,拿起那画像与元儿看了一遍,不免冷声皱起剑眉道:“这是谁?”
  勤政殿书房内,亮起了九盏灯笼,把书房照得宛若白昼。墙壁上绘着飞天,烛光花影葱茏。煜煊一身明黄衮冕,靴子踏踏,珠旒相碰声清脆悦耳,她从跪拜的大臣间走过,让从睡梦中被拉扯起的大臣们以为是自己梦到了当今真龙天子。

  前来禀告的沈名,见自家王子只盯看着元儿姑娘傻乐,不免加大嗓音又把话讲了一遍,“禀告二王子,翊辰阁主来访!”

  殿内壁画中绘有金龙与飞天,煜煊抬首,眸中金碧辉煌、祥云霭霭,百官声震飞天,倒真像及了十月后,会有麒麟儿降于皇城内。她身为皇上,身为大魏国江山的掌权者,却用了手中权势,欺骗了下面跪拜的子民。她想要逃离,逃离大魏皇城,逃离她手中的皇权。她宽慰自己,她不过是一个女子,担不起大魏国万里疆域的重担。
  翊辰还欲再说些什么,墨凡脸色一沉,“为父知晓你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深厚。但伴君如伴虎,如今的皇上也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瘦弱幼帝了!皇城中高手如云,守卫远比将军府森严数百倍,你切莫涉险进宫,让你母亲再伤悲一次!”

  阮凌锡忍着后背伤口的痛,一把把仓皇逃跑的薛佩堂拽了回来,把煜煊未死,自己要趁前往庆徽接楚蕙时去找煜煊的计划告知了薛佩堂。薛佩堂张大了嘴巴,经阮凌锡拍脑袋,方把阮凌锡吩咐他私下准备盘缠的话记进脑子里。

  阮家倒台,阮凌锡亦是无了监国之权,但阮家手中仍握有四道龙符,煜煊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了。她询问过阮凌锡,阮凌锡告知她,阮重临行之前最后见得是阮太后。
  李奶娘从袖袍中拿出一长条木板,上面书道:“皇上龙体有恙已安寝!”上面墨汁未干,墨珠肆意流淌。

  勤政殿内,因煜煊脖颈处的伤疤出了许多红疹,萧渃不忍再为她贴假皮囊,便只涂了些药。李奶娘为煜煊拿来了一件带衣领的内衬长袍,恰好遮掩住了平日里贴假皮囊处。

  他对阮凌锡躬身道:“奴才本想着人去请阮司乐,又怕天儿太早扰了阮司乐的好梦。”

  锁黛宫满宫的宫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太监们手托的数十匹绫罗绸缎,及数不清件数的珍宝玉器,唯有宇文绾仍是面色淡淡。

  忽地想起什么,阮凌锡犹豫了片刻道:“煜煊,让宇文姑娘出宫罢!”

  灵儿不解,茗萼姑姑乃是太后娘娘的心腹,为何会被络尘这一贱奴所要挟欺辱。可每次络尘离去后,茗萼姑姑的神色却比昨日还要好。
  李奶娘闻言,唇瓣上有泪珠滑过,她跪在榻基上看着悲恸、落寞的煜煊,嫣红唇瓣蠕动许久,最终未发出一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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