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贵妃卿隐_大难临头各自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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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皇贵妃卿隐》

 肆虐的北风有些收敛,风声渐小,墩台前,两名高大的男子稳稳坐于马上,身后,用绳子穿了七八匹鞑子的战马,马背上驮着鞑子的盔甲、刀剑之类的兵器,一匹马上还挂着五六个鞑子的头颅。在他们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个鞑子,均是一枚羽箭正中咽喉。。

  宋芸娘掩嘴笑了,“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
  此时,大多数梁国士兵已经数日未饱食,再加上沿途一直没有水源,天气又陡然转寒,士兵们衣衫单薄,只能在饥寒交迫、又渴又累的状态下仓促应战。

  “大人,刚才士兵回报,鞑子收兵后,似乎在排兵布阵,只怕不久还会再次攻击。”声音强劲有力,却是副千户严炳的声音。

  王远和严炳等官员站在城头上,看着城墙上下这一幕幕至悲的人间惨剧,心中感慨万分。他想到,就在一日之前,躺在地上的这些小伙子们还生龙活虎,英气勃发,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上,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,永远也不能再睁开眼睛。

  “喜欢,当然喜欢。”李氏缓缓靠坐在罗汉床上,舒适地靠着软垫,沉默地坐了一会儿,似乎在回忆往日的时光。她满意的看着孟娇懿,“好孩子,难为你找出这一模一样的家具来,又布置得和原来一样……看到这间花厅,我几乎都以为我从未离开过这里,这几年都是一场梦……”

  宋芸娘嘴角含笑,静静看着高声谈笑的许安慧,羡慕她怎么总是可以活的轻松自在。许安慧虽然出身于张家堡的贫苦军户之家,但她从小受爷爷的教导,身上却毫无贫家女的寒酸和小家子气,不论是以前家贫之时,还是现在略有好转之日,她始终宠辱不惊,大气淡定,还总将轻松快乐的气氛传给身边每一个人。芸娘常想着,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放得下心头的重重压力和负担,像安慧姐这般轻松自在就好了。
  许安文已在心中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对芸娘说话太冲,又不愿低声下气地道歉,便不耐烦地说:“知道啦,知道啦,你放心好啦。就算我通不过,荀哥儿也一定可以通过。”

  张氏想着那一对玉雪可爱的外孙和外孙女,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、慈爱的笑容。

  王远昂首挺胸,大声道:“众位将士,鞑子已经包围了我们张家堡。朝廷养兵千日,今天到了我们为国效力的日子。往大了说,是为了国家,为了大义;往小了说,就是为了自己的爹娘,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。弟兄们,大家务必要众志成城,誓死守住张家堡!”
  只是,她到底还是意难平,想着希望俱已破灭,人生无望,便生出了几分心灰意冷之感,难免有些沉默寡言、郁郁寡欢。此刻坐在欢声笑语的厨房里,便显得格格不入。她埋着头狠狠地捏着饺子皮,发泄着自己内心的郁闷。一旁的李氏和王姨娘对视了一眼,李氏本想敲打她几句,犹豫了下,想着总归是大年夜,不愿破坏这祥和的气氛,便忍了忍,没有搭理她。

  “改不过来也要改。”萧靖北有些斩钉截铁地说。他想到当时在防守府,孟云泽激动地叫自己“姐夫”,听在王远和高云峰耳朵里,不知是怎么的震动。万一以后传到宋芸娘或宋思年那边,又不知会有怎样的波动。他看向佯装老成持重,实则仍是有些莽撞稚嫩的孟云泽,不禁暗暗叹了叹气。

  萧靖北本来坐在最下手的一桌上,他心不在焉地饮着酒,心中期盼着快些结束宴席,好回去看看半个多月未见的家人。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,愕然抬起了头,却见王远冲着自己笑道:“箫总旗,还不快过来拜见周将军。”
  许安平停住脚步,神色木然地盯着芸娘,眼神冰凉似水,里面蕴藏着痛楚和悲哀,看的芸娘一阵心惊。良久,听到许安平酸楚的声音:“芸娘,你……定亲啦……”声音既虚且淡,带着几分不真实的飘渺。

  他们家刚来时也住在上东村,后来郑仲宁连连立功,升为小旗,彼时张家堡还没有现在这么拥挤,郑家便搬到了张家堡的“富人区”。再后来,许安慧嫁了过来,生了一儿一女,郑仲宁也升了总旗,一家人过得和和乐乐,甜甜蜜蜜。宋芸娘看着这一大家子,常常心生羡慕。

  坐在灶旁的宋芸娘和田氏再也忍不住,扑哧一声笑出声来。她二人并未坐在桌子旁,而是坐在灶火旁的小凳子上,一边烤着火,一边吃饭,一边还饶有兴致地听着宋思年和萧靖北文绉绉的对话。此时,田氏忍不住笑着打趣:“萧四郎,做什么小友,马上就是小婿了。”
  此时郑仲宁和萧靖北都早已出门去忙军务。郑仲宁临行之前特意嘱咐许安慧,让许安平多睡一会儿,不用催促他起来。因为他早上去驻扎在城外的军营时,得知昨晚好些将领和士兵都喝高了,故此周将军推迟了出发的时间,决定稍晚一会儿再走。

  孟云泽带着两名侍卫离去后,望着他们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长的巷口,钰哥儿忍不住轻泣出声。

  两人进到店里,只见这是一家书店,店里的书架上摆放着各色书籍,一排书架前,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正在训斥一个半大的少年,那少年垂着头,涨红着脸,缩着身子,恨不得钻进地底里去,却正是他们苦苦找了半天的荀哥。
  萧靖娴出门之前,又回房装扮了一番,收拾得齐齐整整方才出了门。蔡氏看到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萧靖娴,不禁啧啧称赞,“瞧瞧,到底是富贵人家走出来的大家闺秀,这么稍稍一打扮,可把天上的仙女儿都比了下去。”

  宋芸娘急急走着,忽然脚下踢到了一块石头,因脚步太快,一时收不住,感觉整个人猛地飞了出去,一下子趴在了地上,浑身摔得生疼。

  李氏拉着一脸惊慌和懵懂的钰哥儿站在一旁,脸上也是充满了疑问。看到芸娘进门,她愣了一下,关心地问道:“芸娘,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,是不是不舒服?”
  芸娘他们三人回到宋家小院时,宋思年正在训斥无故外出的荀哥。荀哥低垂着头,一声不吭,小小的肩背看上去单薄而可怜。

  萧靖北站在高高的城头上,遥望着周将军的游击军远去的方向。他那日目睹了许安平作战时勇猛果敢的一幕,对他产生了几分英雄惺惺相惜之感。可是因为芸娘之故,两人不但未能深交,还先打了一架。

  萧靖娴呆呆看着李氏,愣了良久,才苦笑了几声,颤抖着说:“皇后……皇后娘娘早就死了,若她仍在,我们一家人又何至于如此。我们所待的这个小小的张家堡,地位最高、最有前途的就是王大人。我若嫁给他,将来有幸生得一子,就可以继承他的军职。除了他,我不论委身张家堡的其他哪个男子,这一生都没了盼头……”

  却听得里面沉默了会儿,传出芸娘悦耳的声音,她声音急促,似有些情急,“爹,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。萧大哥在我们最危急之时出手相救,我们不可出尔反尔,过河拆桥。”

  芸娘心突地一跳,弯腰抱起钰哥儿,放到自己腿上坐着。

  钰哥儿双手紧紧抱住孟云泽的脖子,亲昵地挨着他的脸,奶声奶气地说:“想,每天都想。小舅舅,我母亲有没有和你一起来啊?”
  宋芸娘紧紧握着他的手,默默无言地看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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