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上魔王之路_全都跪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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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踏上魔王之路》

 黎里的殿里不曾种植杨树,却仍有许多杨花随风飘在月光下,雪花片似的,估计是从她殿里飘来的。桃华婉转的转了话锋,咳嗽一声托腮道:“我小哥脾气执拗,人又一根筋,你跟他关系好,能否代我劝一劝他,父王说什么便是什么,让他别再同父王起争执了,这样对他来日继承王位无益。”。

  他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们说过话,像是疑问,更像是无声的压迫。这三界除了他,谁还能做帝君,谁又敢做帝君。满殿的神仙登时连大话都不敢说一句,齐齐跪倒在初微脚边,他立在初微身旁,亦深深弯下腰去,不敢再言语。

  流封匆匆忙忙将文书送去帝君暂住的宫殿,束头发的玉冠端正直稳,衣角辗转飘飞。瓷骨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,抓在胸前的帕子随着风飘走,浓浓的倦意袭上脑海。

  委婉的用一双含水的眸子将倚靠在门旁的青年望着,格外的深情,桃华故作娇羞红脸道:“其实,我是准备同这位壮士私奔来着。”视线婉转的在壳子她母后和青年之间转个来回,谨慎的又补充道:“但走出去不远又觉得此举着实不妥,毕竟我是黎国的公主,老是同人私奔不大好,所以走一半的路又折了回来。”

  直到洪钟一般的山峰竖在不远处,桃华才觉得心安了一些,但没等这份心安多留片刻,她又紧张起来,马不停蹄的往山头上飞,眼睛已快身体一步,先在山上找起帝君来。

  桃华想起一句话,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,不知道用在她身上合不合适,若是不合适她还有一句话能用,叫做吹过的牛就是来日的罪。

  月影重重叠叠,自莲池深处走过来的青年面容赛过月神皎洁,光洁饱满的额上闪烁一簇金色图腾,满池的荷叶莲花皆成了青年的点缀物,就连荷花仙子真身出来怕也是要黯然失色。冷冷的声音跟着响起,“夜已深,重华仙境附近皆是荒山大河,你行色匆匆的,是要到哪里去?”
  她好容易等到与他重逢,好容易等到和他冰释前嫌,好容易等到为他穿嫁衣,他们还未享受过天伦之乐,她还没看够他熟睡的样子,她怎能失去他!

  遂打消了摘一颗的念头,独自撑腮,对着闪烁的星子,枯坐了良久。

  小胖子失落而吃惊的看着她,眼中水汽氤氲成团,撇嘴道:“我只让你尝一口,又没让你全部吃完,你怎么全吃了呢。”
  什么情况这是。她明明记得自个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奔往重华仙境同初微寻仇,桃木剑还指在他的胸口,怎的闭眼的功夫便回到了桃花坞。

  鱼丸的手愣愣搭在膝盖上,“可是马脸哥哥说了,只有挖个坑把桃花瓣埋起来它们才会死的有面子,”想到什么似的睁圆眼,神情很是挫折受伤,“难道马脸哥哥是在骗我?”

  怕失去什么似的,双臂攀附缠绕于带着淡淡青草香的男子身上,十指紧扣不愿松开,贪婪的在他怀里寻一个舒服的地方埋头睡去。紧紧的,似捆在一起的连理枝,大火也无法将他们分开。初微满足的扬起唇角,握着凉月的手不再冰凉刺骨,脚尖点地腾空飞起,灿烂如一尾妖娆流星。
  是他亲手将凉月剑刺入她的胸膛,灼热的血溅在他的白色长袍上,像雪后盛开的红梅。

  她眼也不眨的盯着白裳青年看,凉月剑气势汹汹,虹光呼啸着朝方悦飞去,眼看即将穿透方悦的身子,他仍低着头,不作任何反抗。桃华心下有些奇怪:方悦向来不是省油的灯,不可能由着帝君杀他,但瞧他动也不动的样子,似乎放弃了抵抗,难道方悦当真被帝君唬住了,料定他自个儿今日插翅难逃?

  那是初微额间的图腾啊。
  方悦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口水,轻抬下巴道:“你以为我会怕你?既然敢到仙界来,我自是有了万全的对策,你若敢斩我一掌,他日我做了魔帝,定不会叫你好过。”

  桃华吐出口中的毛发和血,抬起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,只盯着初微的一双眼睛看,似要看到最里面的一层,看到他的心里去。

  今日总算是露出了马脚,他分明对小桃有意思,吃醋吃的理所应当,丝毫不在意其他神仙的看法,若非情深不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  凡间有个说法,阴久必晴晴久必雨,这条说法在仙界也很适用。连续晴了五日,第六日,重华仙境终于开始下雨。

  桃华被他的两句宝贝儿惊的踉跄了几下,斜眼看初微,他倒颇为淡定,依旧站的如雪中松般笔直。桃华心道帝君不愧是帝君,见惯了大场面,这等小恩小爱的对话在他耳中不过如水花掠过。她亦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。好在这对鸳鸯并没认出她,也没认出帝君来,不若隔日他俩将今日看到的事情传出去,众仙都知晓恶贯满盈的女魔头同帝君打啵啵了,她倒无所谓,她被众仙议论惯了嘛,只是帝君该如何同仙界众生解释。

  匆匆的步子渐渐慢下来。桃华懊恼的摸着胸前的伤疤。怎么又想到了那些旧事,她如今是死过一次的桃华,与初云天与初微没有一点儿关系,从前的事儿实在不应再去回想。
  微月殿灯火通明,二十八盏灯笼尽数亮着,橙黄的烛火在灯笼里左右摇摆。初微刚从看守仙灵洞的圣兽手上救下桃华,她闭着眼躺在床榻上,苍白的脸是皆是血痕,气若游丝。他执一方干净的帕子,旁若无人的替桃华擦拭脸上的血污,一盆清水染红了,他便唤仙侍去换一盆,一直擦到桃华的脸露出原本的颜色,方才停手。

  桃华摆摆手,“偶然想起,问一问罢了。”

  零星飘落的桃花充斥幻境,念叨她名字的声音忽的换了个声调:小桃,你现在何处。幽幽的不甚欢快,似含着莫大的焦虑与心疼。桃华倦的极了,张口已然十分困难,闻得这句话,她先惊了一惊。

  她一壁啃着鸡腿一壁想,兴许瓷骨说的对,她只看到了她看到的,并未看到帝君看到的,她同帝君之间有许多未知的结等着去解。

  她站在三界众生的立场上,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帝君,这样大的担子全担在他一人肩上,他心中的惆怅是该浓到溢出来。她站在自己的立场上,又忽的惘然笑了。他们已不是师徒,她也不再如从前一般爱慕着他了,他操劳与否,跟她有甚么关系。

  桃华回到昭阳殿后先泡了个澡,洒了香露的汤泉温暖湿润,泡到浑身的皮都起皱了,棠玉担忧的催了她三遍,方擦干身子出来。
  桃华不懂流封他老爹为何同他说这些,当初不懂,现在还不懂,但她起码知晓了何为真正放下一个人。她现在想到帝君胸口不会疼了,虽无庆幸之感,但多了一丝她自个儿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她碰到帝君,亦能与他相视一笑,彼时心无杂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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