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客栈通古今_拜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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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家客栈通古今》

 “妙仁先生,苏某感激先生之恩——只是,”她笑了一笑,眼睛里却透出一点凄惨的神气,“若是先生便那样由着苏某去了,苏某更是感激不尽……”。

  苏萧耳听得他们谈论些公事,虽不是极要紧的,可站在近处到底有些不妥。她不知这位永定王殿下为何并没有避开旁人的意思,自己只得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退。

  郑洺平素里一贯会揣测上意,颇得皇帝宠爱,万没想到今儿这股邪气火儿从郑溶那里直接烧着自己身上,忙叩头道:“儿子一时失言!朝臣们历来如营蝇斐锦,微有些不顺,便是见着谁人就攀咬谁,轻则上书,重则死谏,博取清名的一贯手段罢了!父皇何必理会他们?儿子们只盼父皇珍重龙体,才是天下之福!”说罢连连叩头。

  郑溶近来一面忙着交付皇差,另一面忙着处理南下之时留在京中的两部上的公事,再加上苏萧仿佛也是特意避开他,故而回京的这二十来日,竟连个照面也没有见着。他一有得闲的时候,便着了辛七去苏萧惜字街胡同的宅子中带口信,邀她出去去散散心,哪里料到两次下来,她都言语推脱,从未赴约,今日若不是杜士祯那猴崽子故意透了消息给辛七,他竟然不知何日能再见到她。

  郑溶见她经了一日的奔波,脸色虽然十分苍白,新月似的黛眉下一双明目如盈盈秋水,神色却异常坚定,说出的话语虽让他挑不出半点毛病,却不曾完全接纳他的一番心意,他虽到底有些失望,可到底知道必然还是要给她些许时间,才可两心相许,而他自然也是能等她的,于是当即正色道:“如此也好,这几日,苏大人在公事上也多费心了。”

  又有一女子奇道:“既是殿下平日间喜欢的,为何今日却未见得对了殿下的口味呢?”

  片刻之后,那温暖的手掌却慢慢地将她放开了来,她难受得要命,可是那温暖的源头却不知何故消失了,她内心一阵说不出的沮丧,只觉得天地间唯剩下了自己,就如同那日她站在苏府门口一般,家破人亡,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高高的牌匾上头鎏金的苏府二字,毅然转身走向茫茫的未知的人世间。
  杯中琥珀荡漾,一若那年薛涛笺上暗香浮动的心事。他伸手按在胸口处,那一纸小小薛涛笺墨痕已旧,举杯就口,他原是素来甚少饮酒,一入口,这酒便如烟霞烈火一般猛然涌入喉中,灼热满喉,愁肠万结,呛得他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,一个酒意上涌,直冲得他咳出泪来。

  锦官城中盛名之下的苏筝,再是如何的锦心绣口,如何的兰心蕙质,到了此时,不过是百无一用的区区一介弱质女子。

  郑溶叹了一口气:“伤病未愈,久未出门。圣旨已下,景阳你又何必如此?”
  苏盛两个字犹如一把尖锐到极点的匕首,在苏萧毫无防备的时候猛然插入她的心脏,阿兄,阿兄!

  明远将三千两银票塞进她的手中:“臭丫头,别不识好歹,这是我家……苏公子托了我们公子从牢里带出来的银票,是你们家的银子!”

  不知不觉中,她竟然已欠了郑溶三次性命。
  苏萧道:“人人都道姜妃娘娘生得是极美的。”其实也不用旁人说,只消看一看郑溶的皮相,也知那姜妃娘娘定是位美人。

  长公主郑淣轻轻地吁了一口气,终于松了口气:“只要不去那西凉,其他便悉听三哥哥安排筹划。”

  那许美人本是二殿下郑洺暗中安排进宫的人,这一番说辞自然也是二殿下的授意。她见皇帝闲闲地听着她,神情和善,仿佛并不十分在意,于是胆子也渐渐地大了几分,一面儿跪在地上用那丹寇如绛的芊芊十指给皇帝穿龙靴,一面试着将那话锋一转,笑道只是可惜那美人美则美已,可却是个男子,且不是普通男子,倒是在那礼部上供了职的官员。
  她轻轻地喔了一声,低头问:“可曾将那个刺客抓捕入狱?”

  郑溶才领了众位官员在场子外头一一坐定了,当即便有一名巡防营的武将,自傲箭法出众,自告奋勇地便要争一个头彩。

  苏萧耳边又传来一声放箭之声,只听得白马的悲鸣声穿透天际,那匹通身雪白的马儿突然轰地倒地,一时间沙石飞扬,郑溶扣在苏萧腰间的手再陡然一紧,低声道:“抱紧我。”
  郑洺懒懒道:“你少给我提这话,不是我说你,你见的好东西还少么?还在这里跟我打秋风?不要说什么南北货,多少东洋西洋的好东西,能见着的,不能见着的,你见的怕是比我还要多些。”

  罪妇两个字噎得文九当场落荒而逃。

  郑溶心中没由来地泛起一丝欢喜之意,几日未见,他也未曾料到自己对她已是如此牵念,如今在这一刻见了她,连日来的疲乏竟也不知何故褪去了不少,只微笑道:“几日不见,你可还好?”语气中不由地卸下几分场面上的客套,更如多年挚友嘘寒问暖一般随意。
  外头的文九和妙仁听到里头传来“咣当——”一声,两人对视一眼,心中暗叫不好,当下也顾不得通报,直接便推了房门进去,只见那烙铁被扔在地上,旁边尚还落着两三块碎炭,在雕花床脚边发着幽幽暗暗的光。

  郑溶看了一眼那倒扣在地上的银盆,那一盆子亮晶晶的水便那样漫地流淌,恍若昨夜的千年月光一般,他慢慢地合上眼睛,良久方冷声道:“从今日起,不必了。”

  最疼爱自己的父皇已经化作了神木上冷冰冰的名号,最温柔近人的景阳姊姊的衣冠冢在自己离京之时,已在京师帝陵耸立而起,而三哥……自己的那个气度巍峨,冷峻傲然,震慑四方的三哥其实也早已离开了,只是他自己不肯相信罢了。

  他不敢再朝下深想,他换过庚帖拜过花堂的妻子,他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,他心意相通要共度今生的妻子,如今却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紧紧地连在了一起,竟……还是以这样的方式。

  见两人进来,苏萧忙从床上坐起来,打揖让座,又唤来下人奉茶,只听刘许沉笑道:“原说是家乡托人寄了些糕点来,虽不值什么,可我想着王兄必然也是许久没有尝到故里的东西了,故而特地就包上了些给王兄送过来,结果才听王兄说苏老弟你病了,所以过来看看你,这是我和王兄家乡特有的豆黄糕,苏老弟,你也尝尝。”

  郑溶问道:“你这里可有杏花?”
  邱远钦再是温和,也听出了言语中的讥讽之意。他并不知此人为何对自己如此厌烦,方才在席间,此人就一直冷颜相对,自己致酒,对方也全无反应,反而拂袖而去。此时邱远钦并不是专程出来游赏夜景,原是因为在席中,杜士祯因着和小郁打赌,既又没有牵马,又没有唤上小厮跟随,这天黑路遥,已去许久,也未见夫子庙的洪钟之音响起,他心下有几分担心,因此上出门来打发杜家家仆点了火把,上山去寻找杜五。转回来时,见院中园色甚好,虽无月色,却有稀星,也别有一番韵味,不由信步闲游,未料见方才席间那人也在此处,屈坐在绣凳上,双手抚胸,仿佛很有些不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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