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性论_钱家被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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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性论》

 无妄推演出来的结果,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。桃华是个凡人,凡人的命格最好推演,她的一生照在往生镜上,过往一切如画般历历在目。他原以为桃华是自己走丢的,加之有仙缘,才会误入不周山。然往生镜上明白照着,她是被仙鹤驮着到不周山的,因为她的父母觉得她是个不详的孩子,留在身边会有灾祸。。

  难道是近来太饥渴,是以做了这么一个恍然如真的春梦?若说饥渴,她饥渴了整整三万年,也没做过几次春梦,难道是凡界的风水适合做春梦?

  桃华怔住了,一时不知道该做甚么,帝君又咯出一口血,她终于反应过来,跪坐着手足无措的扶住他,颤抖道:“你一定是故意的对罢,你晓得我害怕你流血,你故意让我害怕是不是。”声音渐渐低下去,她慌里慌张的扯出条帕子,抬手去擦拭他唇角的血痕,“我只是随便问一问,你怎么还气的吐血了呢,大不了我不问便是了。”

  今日吹的风有些冷,大概是从北海刮过来的,桃华在林间坐了一个上午,总觉得鼻子里痒痒的。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完,刚好听见无妄若有所思道:“我……我觉得你这桃林里还少了点儿甚么,对了,少了个铲子,我过几日给你送个铲子来。”

  他将月白的天衣递给女孩,神色认真严肃道:“你要记得,你是个公主,无论何时不能掉了公主的身份,哪怕寄人篱下哪怕深陷囚牢,也不能屈服,你自要有一派骨气,视天地万物如草芥。”

  谁喜欢无妄,无妄喜欢谁,这同她都没有关系,她左不过是个看热闹的。懒散的斜着躺下去,她重新捧了诗集来看,入目的仍是那句“被酒莫惊春睡重,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她咂巴咂巴嘴,忽然想喝些酒了。

  桃华伸爪子摸向茶盏,哆嗦着捧在手心里,笑的愈发讪然,“师父你这还是在找杠抬啊……”
  使女暗暗的扭了扭眉毛。呦,这母子间的关系果然是极好的,连关系称谓也不要,桃华上神就是桃华上神,生个孩子性子也同她一般狂放不羁。

  桃华止住没多久的笑意重又被勾了出来。

  不习惯他这种口气,貌似只有相识了许久关系无比亲密无间才能讲出来,帝君对她一直是冷冰冰的,隔着遥远的距离,今天,唔,今天有些反常。索性桃华不是个计较的人,将碗筷递过去,重新坐回椅子上,解释道:“堆了好久没洗,这个还是现洗出来的。”湿漉漉的碗滴答滴着水。捅齐随手放在盘子上的筷子,她扯条帕子让鱼丸擦嘴,看眼青衣小哥同初微道:“这位是你新换的仙官?不然我再去添双筷子,让他坐下一起吃罢。”
  漫天暮色苍茫,桃华抬目去看天际的绯红云霞,见帝君仍在捣鼓她的术法结界,她好奇道:“唔,帝君你在做甚么?”

  桃华想不透,毕竟事实同想像相差甚远。她跟初微去了初云天,她的父君母后亦抛弃了她。

  碰巧织造仙子近日无事可做,已空闲了好些日子,一口答应了为鱼丸裁制新衣,取了布尺仔细度量鱼丸的尺码,并告知桃华明日便可以来取成衣。
  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她喝的是红叶茶,对面亦有同她一同品茶的人,只是这人身份有些特殊,做不成她的知己。

  黎里有些讶然,“你不想嫁么?”

  暗沉沉的室内熏香袅袅,帝君终于动了动身子,手上捧着的茶盏早已凉透,碧色的茶水中漂着几点茶渣,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,扫过瑞兽香炉,扫过香梨木的横梁,末了,落在桃华微微潮湿的头发上。
  桃华不得不感慨,初微到底比她多活了许多年头,一句话里他也能寻到蛛丝马迹,难怪帝君这个位置到如今也不曾换过人坐。如此更加坚定了她日后少同初微往来的决心,保不准哪天她一个不小心又说露了嘴,光扯谎就够累了,所以能远离这些麻烦就尽量远离罢。

  桃林中只有他们俩,还有一条鱼一只画眉鸟,帝君这话总不可能是对鱼丸和画眉精说的。四海水君,她在心里头念叨了一遍,这个仙号听着倒是耳熟的很。

  夜色正浓,半轮弯月从树梢间探出头,稳稳当当的挂着。桃华披衣坐起,就着手边的一盏长明灯取下衣架上初微的衣裳,摸索半天才找到唯一的一根针。
  加之眼下魔界同仙界交恶,他生病的事若是被魔界知晓,魔界会更加肆无忌惮的骚扰仙凡两界,难怪他要瞒着她,说自己没生病。

 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。

  高尚的帝君左右扫视一番,桃华的心也跟着紧了一紧,转了几圈后,初微指了指堆了套茶具的黑石桌,“帮我把这套茶具送回宫殿,如此便当你报了恩。”
  桃华拧鼻涕的手就这么顿在那里。

  瓷颜第一个来同她道喜,微低着头,站在三层台阶上看她,嗤笑道:“你倒真敢去仙灵洞,算我小瞧了你,如今你得这一身造化回来,可要多谢我。”

  台子边原本放了一张椅子用来放涮料,方才水开时桃华一股脑儿将涮料倒进了锅子里,是以现下空了一张椅子出来。初微不做作的挪开椅子坐下,撩袍清浅一笑,“既然你这般热情,我若是推辞岂不是不识趣?”话锋一转,奇怪道:“若说这个汤底辣与不辣,你怎知我不爱吃辣的?”

  伺候她的侍女甚觉难过,她家公主多么惹人怜爱哟,怕众人担忧,是以一天到晚只吃了睡睡了吃,不哭也不闹,对做祭品的事毫无异议,可见是伤心到了极点。于是整日看着桃华的眼里都是满含泪水的,下一刻便能淌出来似的。

  桃华为他掬了捧伤心泪,口中着实干的慌,瞧着无妄不像是会为她倒水的模样,索性自个儿起身,趿拉着鞋子到圆桌旁,拎起茶壶,若有所思道:

  黎里掐着嗓子咳个不停,整张脸涨的通红,桃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嗯,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这种秘辛,可能不大好,毕竟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,可能还会伤害到青年稚嫩的心。
  一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,黏在身上甩也甩不掉,桃华不回头也知道是黎里在瞪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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